新 华社日前发表文章，分析指出中国经济面临六大“两难”问题：人民币升值若过快会面临出口恶化、就业困难，不升值又会面临巨大的国际压力；既要增强出口对经 济的拉动，也不能再走过去一味扩大出口的老路；要提高劳动者收入，但相应的企业成本也会增加；房地产调控不可半途而废，但房地产大萎缩也对经济不利；节能 减排要上调资源价格，但当前物价需要控制；宏观政策退得过早有二次探底的风险，退得太晚又会加大通胀压力。从分析可以看出，直接涉及进出口的有两大“两 难”问题，而其余问题也或多或少会对外贸形势造成影响。我国外贸的快速增长是不是可以持续？有哪些关键问题和矛盾需要解决？

6月份的进出口数据令我们既欣慰，又有些忐忑。欣慰的是，在许多人担心中国经济会否大幅减速之际，外贸依然实现了较快的增长；忐忑的是，近期全球经济复苏力度正在减弱，那么我国外贸的快速增长是不是可以持续？会不会大起大落？

不确定因素短期影响不会太大

近 期，由于欧盟债务危机和主要发达国家经济数据低迷，人们对于“二次衰退”的担心又多了起来。欧盟债务危机对我出口的负面影响究竟多大要到下半年才能看清 楚。多国的采购经理人指数（PMI）近几个月都在走低，其中新订单指数普遍回落，显示各国经济正由快速反弹转为回调。在财政赤字偏高、流动性偏松的背景 下，主要发达经济体还有多大余力坚持扩张性的财政和货币政策，的确让人担忧。

但是，当前欧盟债务问题和一些国家的巨额财政赤字总体上处在可 控范围。G20峰会对于降低财政赤字和保持复苏力度都给予了强调；主要发达国家的消费和投资继续缓慢回暖；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复苏自身动力增强，进 出口持续增长。目前所看到的不确定和不利因素可能会拖慢一些国家或地区经济回升的速度，却不太能够改变全球经济缓慢复苏的态势。总体上看，今明两年外部环 境有利于我国外贸的恢复性增长。

我国外贸之所以实现较快的恢复性增长，除了商家回补库存、去年同期基数较低等短期因素外，更主要原因是全球 金融危机爆发以来我国政府应对得当，“中国制造”在渡过危机后，综合竞争力又进一步增强。近两个月我国月度进出口已恢复到金融危机前最高水平，6月更创下 单月进出口额历史新高。即使下半年全球经济减速，我国外贸增长回落，全年进出口也将超过2008年，占全球贸易的比重会进一步提升。因此，今明两年外贸实 现符合预期的增长应无太大悬念。

外贸宏观调控面临复杂局面

目前外贸增长的可持续性、协调性和效益却不容乐观。一是前几年受抑 制的一些“两高一资”产品，如成品油、钢材和未锻轧铝等上半年的出口增速明显高于出口总体增速；二是由于进口增速逐步放慢，外贸顺差有迅速增大趋势，5 月、6月外贸顺差均接近或超过200亿美元；三是在资源、能源进口价格大幅上涨，而工业制成品出口价格受竞争制约情况下，1~6月，我国出口价格指数同比 徘徊在0上下，进口价格指数则涨了15%～20%，差额部分显然是国民福利的损失。

因此，与近忧相比，要避免我国外贸大起大落，恐怕更需要 关注和解决危机之后属于远虑范畴的一些结构性、政策性问题了。例如：从国际上看，能否在主要的贸易逆差国与顺差国之间、净债务国与净债权国之间、大的经济 体之间形成基本的合作和政策协调关系，实现相对平衡的复苏和增长，缓解全球化以来积累起来的一系列重大结构性矛盾？能否改革全球金融和贸易治理结构，维护 与加强多边贸易体制，继续推进互利的国际分工和自由贸易？从国内看，能否逐步理顺内需与外需的关系，真正实现经济增长由投资和出口拉动向消费、投资及出口 协调拉动转变？能否改变长期以来“重出口、轻进口”的倾向，抑制贸易顺差不断增加和人民币升值预期不断加剧的趋势？能否切实转变外贸发展方式，延伸出口产 业价值链，提高中高附加值出口商品和服务在外贸中的比重？

在全球经济复苏减速形势下，我国外贸调控正面临复杂局面。政策不做调整，可能使一 些出口生产企业技术创新和结构升级动力不足，从而使得低水平产能继续扩张，带来产业结构和宏观经济失衡的更大压力。而政策调整过急或幅度过大，可能会挫伤 企业开拓国际市场的积极性，削弱出口产业的整体竞争力，如果与其他方面的紧缩因素叠加，可能带来出口大幅减速和国民经济二次探底的风险。

坚持更协调和可持续的增长

由 于引发全球金融危机的深层次结构性问题的解决需要假以时日，未来几年世界经济的中低速增长，尤其是发达国家经济走走停停，国际市场需求低迷或波动可能成为 一种常态。美国已经通过新的金融监管法案，其金融体系改革和经济结构调整正在推进。这些改革和调整将抑制美国人的过度支出和消费。我们不能期望2002年 之后，长达六七年的外需大幅扩张的好时光会再次出现。因此，当前外贸调控除了要关注短期的不确定因素和突出矛盾外，更要努力解决中长期增长能不能持续，能 不能实现内外经济协调、外贸发展与宏观经济协调、外贸发展与资源环境协调的问题，应当突出更协调和可持续增长这条主线。

首先，在保持外贸适度增长的同时狠抓提高增长质量和效益。从近中期看，外贸年均增长速度以略高于国民经济增长速度为宜。调控的目标应当是保持适度的增长，同时着力优化商品结构、延伸出口产业链，提高外贸增长质量和效益。

第二，稳定外贸发展基本政策，提高调控的针对性和有效性。除了对“两高一资”商品出口退税调整外，尽量不要频繁调整主要大类商品的出口退税率。同时，及时回调那些只是保增长而不利于优化结构的临时应急性政策措施。

第三，实现进出口大体平衡增长，建立和谐稳定的对外经贸关系。通过扩大开放和实行中性的贸易政策来实现进出口大体平衡增长。坚决抵制贸易保护主义，与主要贸易伙伴建立更广泛及更深入的合作关系，做大蛋糕，共创双赢。

第四，进一步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增强汇率灵活性。应当保持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的稳定。人民币汇率必须坚持参考一篮子货币有管理地浮动。这种渐进调整将促进外贸结构的优化，更有利于协调和可持续的增长。

（作者系商务部研究院中国外贸研究部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