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闭、进场与转型： 汽车金融究竟应该怎么玩？

    本报记者 顾月 北京报道

    汽车金融，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一方面，据网贷之家统计，至2017年底，涉及车贷业务正常运营的P2P平台数有545家，但至2018年4月锐减至332家，4个月大幅下降40%。

    另一方面，针对年轻人购车、深耕二三四线城市的汽车新零售业务则迅速崛起并获得巨额融资，厂商金融也在快速进入，低首付购车分期和超低首付的汽车租赁业务看似一片蓝海。

    一边是批量倒闭，一边是加速进入，被视为最大风口的车抵贷和以租代购，又该何去何从？

    二三四抵与生死局

    所谓车抵贷，就是车辆抵贷贷款，这是P2P民间资金的天下，也是汽车金融最初的风口。一位车贷平台工作人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民间传统借贷中，车辆，尤其是豪车本就是有效抵押物，但资本和互联网的介入将车抵贷线上化、大众化、消费化了。”

    相比银行贷款，民间资金为主的车抵贷业务利率自然较高。如车抵贷头部平台投哪网客服介绍：“一般一辆评估价为10万元的全款车，借款额度约为8万到9万，日息万4或万5，最长可借3年。只要征信不是特别差一般都可以借款。服务费为借款额度的3%，一次性支付，如果逾期，则每逾期1天收取1％的逾期费，最多收3%，特殊情况可减免。”

    但实际上，在更多审核宽松的小平台上，车抵贷年化利率多在18%以上，如逾期还需支付天价拖车费和逾期费，部分公司二抵、三抵甚至四抵都有，也为去年下半年开始车抵贷平台大量关闭埋下了伏笔。

    网贷之家不完全统计显示，今年前四个月从事车抵贷业务P2P平台大幅减少200多家，不仅是小平台倒闭，大平台也难幸免。如曾排名车贷Top50强的“沃时贷”今年5月就宣布停止线上运营。沃时贷表示清算的原因是逾期和坏账率增加、交易额及线下收益减少，以及备案延迟导致运营成本无法预估，并称这主要是监管政策变化，即不准暴力催收和借款利息不得超过24%等。

    苏宁金融研究院汽车金融首席研究员赵一洋认为，倒闭的P2P车贷平台多数以“二抵贷”甚至“三抵贷”为主，即从事本就有抵押车的再次抵押。“此前还可以以高利息吃掉坏账，出现坏账公司还通过‘抢车’等方式处置不良放款，但监管要求严守36%防线和不得暴力催收后，坏账自然爆发。”

    此外，监管今年开始推进的“打黑除恶”专项整治行动，也将车贷行业的“套路贷”、暴力催收、二押车等相关问题暴露在公众面前。

    “车贷平台大量增加后，竞争越来越激烈，渠道费用水涨船高。为抢夺市场，部分平台将贷款底线一降再降，敢做二抵，甚至没有任何保障的三抵、四抵，征信黑户也做。”车贷行业资深从业者张明（化名）说，“如何风控呢？一高利息，但现在高利息做不了，24%年息下根本没什么利润；二车辆属于动产，谁抢到就可以率先处置回款，因此新闻上那些高速路夺车大战、暴力催收、抢车斗殴的，多数涉及的都是二抵、三抵车。”

    盈灿咨询高级研究员张叶霞认为，车贷行业洗牌之际，车抵贷平台要想做好此类业务，需深入某些特定人群，如与企业建立合作，为其职工提供车抵贷业务，增强对借款人监控力度，提升资产端质量。

    P2P车贷头部平台微贷网CEO姚宏近期也公开表示：“一方面全国有近2亿多车主，每年有2000万新车主加入，另一方面中国还有差不多1亿的小微企业和个体户。P2P车贷作为传统金融的补充，有需求，服务是有价值的。”

    以租代购的中国实践

    车抵贷行业日子不好过，目前的明星产品“以租代购”模式其实也经过中国化转型。

    所谓“以租代购”，比如顾客看中一台总价约12万元的大众朗逸，在4s店需首付50%并承担保险、购置税，可免息按揭24期（即首付7万元，月供2500元），但通过“以租代购”模式，可首付1万元，月付2300元左右，缴纳5%-10%的保证金（可退、可抵扣租金或购车款）和一定手续费即可，一年租期到期后，顾客可以选择四种方案，即尾款购车、分期购车、续租或退车，也就是业内常说的1+3模式。

    实际上，2015年1+3模式进入中国之初，一年租期到期后，顾客的确可自由选择上述四种方案。但很快，中国资本就发现，如果顾客选择退车或续租基本就是亏损。

    以上述大众朗逸为例，12万元的车辆使用一年后，在没有发生事故、外观保存完整，公里数不太多的情况下，折扣率在20%左右，即差价24000元，而顾客一年付了37600元租金，但除此之外，公司还需支付员工工资、渠道费、门店费和资金利息。

    多位汽车金融行业从业者告诉记者，目前普遍渠道费加运营费成本超过8个点，即使在最理想的6个点情况下，只要资本成本超过5个点，妥妥亏，且现在哪里去找5个点的资金？

    在此情况下，多家平台悄悄取消了“退租”和“续约”选项。如宣传为1+3模式的弹个车，明确标示部分车型不可退车、续租，易鑫仅可选择尾款分期和尾款购车，大白汽车则是首付加4年分期。

    为何美国可以做好1+3模式，中国则名存实亡？赵一洋认为，美国汽车租赁由厂商主导，有新车、二手车、汽车租赁一条龙服务，对二手车价值评估也有一定标准，可以形成良好闭环，但中国汽车租赁目前由互联网企业主导，在车源、渠道、资金来源等方面受限。

    虽然在中国，以租代购的最终目的还是消费者把车买下来，但以租代购与分期购车最大的不同，除了购车门槛更低外，更重要的是在汽车租赁的3到4年间，车的所有权是公司而非个人。这样首先是降低风险，其次租赁公司还可以配套一系列保险、维修等服务，延长产业链，利润也更丰厚。

    张叶霞认为，从当前竞争态势来看，汽车金融平台想要脱颖而出，最主要是寻求资金、流量、汽车服务等相关度最高的资源合作，或通过自身布局相关业务，延伸资产端，提高风控水平，提供更贴近消费者需求的汽车金融服务。（编辑：周鹏峰，如有意见建议请联系：zhoupf@21jing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