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监管加强了。”这句话不仅仅在支付行业经常听到，在金融领域也广受认可。

2017年年末到2018年年初的近期，央行监管文件如雨下，217号文整顿市场乱开支付通道情况；296号与242号文对条码支付进行了“定性”和“定量”；备付金集中交存比例再度提升；1号文要求支付机构尽快接入网联。而到最近，16号文对II、III类账户进行了最后的拍板，并规定时间要求银行尽快上线。

监管之严，让曾经风生水起的支付机构变的举步维艰。但回顾当年，市场自由与监管加强总是有一个平衡。

央行的亚当斯密时代

略懂金融的人，定然知道亚当斯密。

亚当斯密是《国富论》的作者，是自由贸易理论的倡导者和鼻祖，他提倡对市场自由放任，反对政府干预的市场政策，政府充当市场经济的配角。

在支付牌照发放的这几年，可谓是中国支付市场的亚当斯密时代，2011年，首批支付牌照发放，这是中国首次对民间资本发放金融准入，在一定程度上，放任金融市场自由。在获得央行允许的情况下，中国支付行业快速发展，以支付宝和财付通为代表的非国企单位迅速崛起，占领中国90%以上移动支付市场份额。

与此同时，在市场经济的助推之下，民间创新能力爆发，中国金融科技创新水平全球领先，移动支付不仅仅领先全球，技术和模式更向全世界辐射。继5G之后，在中国银联推动下，二维码飙车被国际芯片卡及支付技术标准组织（EMVCo）认可，支付宝和微信也在全球打响条码支付大战。

也正是在央行的默许之下，短短几年内，支付牌照数量最高达到270张，虽然创新不断涌现，但是自由放任的恶果开始出现。近几年，央行的监管基本思路是：创新事物出现——市场发展——出现问题——央行监管。充分体现了对市场经济的尊重，然而在亚当斯密自由市场政策的弊端也开始呈现。

首先是垄断。规则缺乏的自由市场竞争，必然出现孤头效应，中国支付市场也是出现了支付宝与微信支付孤头的现象。

其次，信息的不对称，造成市场混乱。没有政府的统一规划下，支付机构利用市场信息的不对称，“欺上瞒下”，造成支付市场混乱。几次预付卡企业的资金链断裂，收单机构切机跳码等现象的出现，都是太过于市场化造成。

其三，市场调节滞后。从长远来说，良好的产品和服务必然赢得市场的认可，但是在这几年，支付市场劣币逐良币的情况不断发生，完全通过市场调节，时间周期太长，代价太大。

然而，正如凯恩斯的那句话，从长远来说，我们都已经死了。这是对缓慢市场调节的控诉，是对市场过度放任自由产生恶果的控诉，于是央行监管的凯恩斯时代到来了。

央行的凯恩斯时代来了

与亚当斯密的理论相反，凯恩斯理论倡导通过政策强监管去引导和规范市场，因为其倡导的理论，二战后世界快速繁荣。从近两年央行的监管态势来说，已经从放任市场自由的亚当斯密时代进入了凯恩斯时代。

首先是网联的成立，通过行政手段组建一个统一的行业组织，进而通过直属组织进行行业监管。对于2017年的支付行业来说，网联是关注度极高的一个关键词，2017年8月，央行发布209号文，要求支付机构在2018年6月30日前接入网联。网联步入正轨，具有中国特色的直连模式进入死亡倒计时。如果没有政策的强制执行，腾讯与支付宝通过市场调节，有多大可能走在一起？中小型支付机构在面对巨头冲击之下，更多是洗牌而后死亡，而不是在一个平台共生。

另外一个央行监管进入凯恩斯时代的文件是281号文，《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规范支付创新业务的通知》。在2017年，央行发布了很多个极具影响力的文件，其中不乏对条码支付定性的296号文，但大多数文件都是解决了当下的问题，而281号文则是对支付行业的未来创新进行监管，管住了未来。

281号文第一条的内容是：“各银行业金融机构(以下简称银行)、非银行支付机构(以下简称支付机构)提供支付创新产品或者服务、与境外机构合作开展跨境支付业务、与其他机构开展重大业务合作的，应当对相关业务的合规性和安全性进行全面评估，并于业务开展前3 0日书面报告中国人民银行及其分支机构。”就单单这一条，就限制了银行和支付机构的创新，在自由主义时代，通过创新业务改变行业格局的事情不断发生。马云的一句“银行不改变，我们就改变银行。”随后推出的余额宝、二维码支付，都在变革行业，这一切均是由于技术和模式的创新。特别是二维码支付，央行曾下发文件明令禁止，但二维码支付已经如开闸洪水，难以禁止。创新业务需要报备，让央行监管步入凯恩斯时代。

特别是最近281、296等文件重复的强调断直连，整个支付行业在强监管下趋于合规，在合规之下的另一种市场机遇正在产生。例如，条码支付限额必将使得硬件终端设备有更好的发展。抑此涨彼，不过如此。

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手

亚当斯密和凯恩斯的理论，俗称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这是大家所熟悉的市场调节和政府监管。由于亚当斯密的理论成功，美国繁荣了200多年，但是也爆发了多次经济危机。凯恩斯理论的成功带来了二战之后，全世界经济的再次繁荣。

中国政府对市场的监管也是，用好“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对于央行的监管，也是市场调节和监管平衡的一个过程，目前来说，央行已经紧缩市场，更偏向于强监管控制市场，维持金融稳定。当然，在监管范围之内，央行仍然鼓励创新，比如最近发布的16号文，规定II、III类账户细则，希望银行通过账户分类进行业务创新。再如288号文，鼓励银行将人脸识别、光学字符识别(OCR)、二维码嵌入开户流程，也是希望银行通过金融科技创新，提升用户体验。

但总体来说，央行还是希望在某个领域，有规范有规则的进行创新。在诸多政策要求之下，再出现一次二维码支付一样，影响金融支付行业格局的创新，几乎不太可能。央行的监管也从亚当斯密的自由时代，向凯恩斯的强监管时代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