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以来,国际银行业受外部市场环境和监管政策环境变化影响,业绩复苏进程出现一定反复,但银行资本充足率和资产质量仍延续了稳步提升势头,可持续发展能力正逐步修复。美国、欧洲、日本的13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包括美国的花旗集团、美国银行、摩根大通、富国银行,英国的汇丰控股、巴克莱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欧洲大陆的德意志银行、法国巴黎银行、瑞银集团、桑坦德银行,日本的三菱日联和瑞穗集团,以下简称“13行”)的经营与发展呈现以下特点。

一、净利润同比下降,巨额监管处罚成最大负面拉动因素

2014年,13行盈利回升势头受阻,累计实现净利润1028亿美元,较上年下降6.3%(2013年同比增长21%)。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法国巴黎银行、美国银行、花旗集团、汇丰控股等受到监管机构针对市场操纵、违反反洗钱法、不当销售等行为的巨额监管处罚,净利润同比大降。净利润下滑导致了净资产回报率(ROE)的下降,花旗集团、美国银行、汇丰控股降幅明显,ROE同比分别下降3.6、2.9和1.9个百分点。ROE最高的富国银行也仅为13.4%。

二、净利息收入近年来首次出现回升之势

2014年,13行共实现营业收入7174亿美元。其中,净利息收入3682亿美元,同比上升1.6%,有9家银行净利息收入同比上升,瑞银集团增幅高达14.3%。从数据上看,得益于生息资产规模,特别是零售贷款等局部信贷需求的回暖,以及持续低利率环境下银行对资金成本的有效控制,近年来国际主要同业净利息收入首次出现回升之势,对盈利的贡献作用显著增强。

三、交易和投资收益大幅下降,拖累银行营业收入回升步伐回升之势

交易和投资收益在过去两年一直充当国际同业营业收入复苏的主要动力,但2014年交易和投资收益大幅下挫,拖累了银行营收回升的步伐。2014年13行共实现交易和投资收益932亿美元,同比下降15.5%,其中苏格兰皇家银行同比降幅达到51%。主要原因是2014年国际金融市场整体波动性显著下降,导致银行和客户在外汇、利率等金融子市场以风险对冲与管理为主要目的的交易需求大幅下降。金融监管日趋严格等因素也对部分银行的交易业务收入造成了一定影响。

四、罚款支出推升管理费用,成本收入比反弹

从营业费用分项看,各行员工费用变动平稳,但监管处罚、危机遗留的法律诉讼费用等非经常性支出推升管理费用,花旗集团、美国银行、瑞银集团、汇丰控股等的管理费用显著上升。其中,美国银行和花旗集团在2014年分别同意为国际金融危机前违规出售有毒资产的行为支付高达96.5亿美元和38亿美元的罚金;巴克莱银行和汇丰控股因涉嫌外汇市场操纵而分别受到相关国家监管机构高达24亿美元和12亿美元的处罚;瑞银集团也为监管和法律诉讼费用的增加计提了约9.7亿美元的准备金。若剔除罚款因素影响,各行的经常性管理费用还是得到了有效控制。

受营业费用反弹影响,多家银行成本收入比同比显著上升。法国巴黎银行、美国银行同比上升超过10个百分点,花旗集团、汇丰控股同比也分别上升了8个和7个百分点。13行中成本收入比低于60%的仅有桑坦德银行和富国银行两家,有7家银行的成本收入比高于70%。

五、资产负债规模趋于稳定,去杠杆化过程接近尾声

欧美银行业在2014年继续对危机遗留资产、高风险的交易投资资产等非核心资产进行处置,但待处置资产组合余额已显著下降。与此同时,各行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的战略举措逐步到位,预计未来资产规模将由收缩期转向扩张期。2014年的情况已经开始显示这一趋势:若剔除汇率转换因素,13行中仅花旗集团、汇丰控股总资产规模小幅下降,其他各行均同比上升,其中法国巴黎银行、三菱日联、桑坦德银行三家银行资产增幅超过10%。

客户贷款方面,若剔除汇率因素,苏格兰皇家银行、美国银行、花旗集团、巴克莱银行、汇丰控股贷款规模较2013年末下降。其中,美国银行出于提高资产流动性的考虑,将部分流动性较差的贷款资产转换为流动性更高的债券资产;花旗集团、巴克莱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对非核心资产的处置仍在进行中,其间涉及较大规模的贷款资产出售。其他各行贷款规模普遍增长,主要是受市场信贷需求复苏驱动。这显示欧美发达市场银行业去杠杆的过程渐近尾声,未来信贷增速有望缓慢回升。

客户存款方面,若剔除汇率因素,13行中仅苏格兰皇家银行、花旗集团、巴克莱银行、汇丰控股存款规模下降,其他各行均有不同幅度上升。但持续的低利率政策对银行存款增速造成了一定影响,各行存款增速普遍较2013年有所下降。

六、资本充足率全面达标,但面临的资本监管压力越来越大

自2014年开始,欧美主要市场进入巴塞尔资本协议III全面实施的过渡期,各行采取多种手段增强资本实力,资本充足率进一步上升。截至2014年末,13行普通股一级资本充足率均达到10%以上,一级资本充足率全面高于11%,资本充足率也都保持在13%以上,普遍高于各国最低监管要求。

值得注意的是,各国在执行巴塞尔协议III资本监管新规时,普遍设立了从2014年至2018年共计五年过渡期。在此期间,不仅资本充足率的最低监管要求将逐年提升,而且资本充足率的计算口径也将逐渐与新的监管规则接轨,银行面临的资本监管要求将越来越严。以美国为例,监管机构对银行在2014年的普通股一级资本充足率的最低要求是4%,2015年提高到4.5%,2016年还要加上资本留存缓冲和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补充资本要求。到2019年,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面临的普通股一级资本充足率最低监管要求将是“7%+全球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补充资本要求(最高2.5%)”。

与此同时,过渡期对各等级资本的认定标准将逐年提高,因此按照全面实施标准计算的资本充足率将低于按过渡时期标准计算的资本充足率。因此尽管目前各行资本充足率水平全部达标,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不断增强的监管要求将使国际同业面临更大的资本金压力。

七、杠杆比率指标首次披露,符合监管政策要求

2014年1月,巴塞尔银行监管委员会发布了对银行杠杆比率监管的最终框架。同年,美国、欧盟等也先后公布了各自的杠杆比率监管最终办法。对银行杠杆比率的监管要求将从2018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而银行被要求从2015年起根据监管标准,公开披露杠杆比率信息。多家国际同业在2014年年报中已按最新监管标准披露了杠杆比率数据。尽管由于计算方法差异,美国和欧洲银行业杠杆比率并不完全可比,不过各行杠杆比率均达到本国监管机构规定的最低标准。与2013年相比,除杠杆比率最高的富国银行外,各行杠杆比率都有不同程度提高。其中,德意志银行、巴克莱银行、桑坦德银行三家银行低于4%,未来面临的监管压力更大。

八、资产质量继续改善,拨备覆盖率略有上升

2014年各行信贷质量总体延续改善趋势,不良贷款率普遍有所下降。其中,苏格兰皇家银行降幅达2.67个百分点,但6.8%的不良贷款率仍为13行最高;瑞银集团不良贷款率0.8%,为各行最低;摩根大通降至1%以下,美国其他三大银行也都降至1.5%以下。除瑞银集团外,各行拨备覆盖率普遍有小幅上升,欧洲银行的拨备覆盖率仍普遍低于美国的银行。其中,超过100%的仅摩根大通、花旗集团、美国银行3家,而汇丰控股的拨备覆盖率低于50%。

九、在不爆发系统性风险的前提下,业绩持续缓慢回升可期

国际金融危机对国际银行业的遗留影响将进一步消退,银行经营逐步回归正常模式,危机后新的发展战略也有望进入全面实施阶段。随着各国金融监管新机制的逐步成型和欧美经济的持续复苏,发达国家银行业的发展面临以下几大有利条件:一是信贷需求有望持续复苏,从而带动净利息收入反弹,继续支持营收增长;二是欧美发达市场投资银行和财富管理业务前景向好,有助于银行非利息收入增长;三是监管罚款等短期因素影响将逐渐减弱,相关银行有望在低基数基础上实现经营业绩的反弹。

与此同时,银行的业绩复苏仍将面临多方面挑战:一是受美联储货币政策取向和欧亚区域风险加剧等因素影响,国际金融市场仍存在较强的不确定性,对银行的交易和投资业务带来冲击,进而影响银行营业收入的稳定性;二是为了适应新的竞争形势、监管环境和客户需求,银行在业务系统开发、网点渠道升级、风险内控体系等方面的投入将大幅增加,业务发展的成本压力也将随之上升;三是更加严格的资本充足率和流动性监管要求将给银行的经营发展带来持续压力;四是随着多数银行资产质量恢复正常,拨备计提下降的空间进一步收窄,拨备计提因素对盈利的贡献将进一步减弱,部分银行甚至可能出现不良贷款的触底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