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昊:后危机时代经济政策的困境
政府经济政策在当代的经济活动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即便在极度推崇自由市场经济的上世纪80到90年代,也没有人能否定这一点。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全球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新的思潮,无论是理论界还是具体的经济领域,人们再次质疑市场的作用,转而强调政府及监管的作用。
政府经济政策在当代的经济活动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即便在极度推崇自由市场经济的上世纪80到90年代,也没有人能否定这一点。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全球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新的思潮,无论是理论界还是具体的经济领域,人们再次质疑市场的作用,转而强调政府及监管的作用。
我们必须肯定,在处理危机的关键时刻,政府政策的确发挥了市场所无法发挥的作用。但是我们应该清楚地认识到,正像市场不是万能的一样,政府更不是万能的。而实际上,政府持续不断实施的各种经济政策越来越陷入困境。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政策目标越来越复杂。在多数情况下,政府一定时期的政策目标是简单的,要么是增长和就业,或者是通货膨胀。但从自此次金融危机爆发到现在,很多政府和中央银行面临着多重的政策目标。一些国家同时面临通货膨胀和经济进一步衰退的双重风险,比如英国,去年第四季度GDP下降0.5%,但CPI按年计算已经达到4.0%;一些新兴市场中国家,一方面希望刺激内需,一方面又担心通货膨胀。中国也面临着类似的挑战。如果进一步实施宽松刺激政策,通货膨胀风险加剧;如果转向紧缩,出口和就业压力增加,同时短线热钱可能进一步流入;全球范围内,各国的政策协调难度就更大。当发达国家的宽松货币政策尚未见效的时候,一些增长较快的新兴市场国家已经倾向于紧缩。
第二:许多在短期有效的经济政策,很难重复实施或长时间持续。最典型的例子在美国。金融危机之后,一方面美国财政部大量发行国债,一方面美联储在市场上大量购买美国国债。这除了等同印钞票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多亏了美元是世界的储备货币。就是说,除了美联储在购买美国国债之外,亚洲中央银行,石油美元和全球的外汇储备投资者也在购买。这种加速增长的美国国债并没有实体经济中财富的增加做支持,相反,它导致投资者现有的财富不断稀释。美国政府今天举债,明天还债的方法将是通货膨胀或者货币贬值。有话语权的国际投资者绝对不接受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
第三:后危机时代市场和政府的职能范围如何定位。
哪些职能应该交还给市场?哪些职能应该有政府取代?这也是很多政府所面临的新的问题。实际上,像美国这样传统上崇尚市场经济的国家,对市场作用的基本认同仍然没有改变。市场专业人员普遍认为政府应该尽早地退出。人们的分歧只是在于政府应该在哪些方面、在何种程度上实施监管?比如,对于对冲基金要不要进行监管?对于金融机构的杠杆化要不要实施限制和监管?等等。美国财政部已经卖掉了金融危机时入股的花旗银行股份,因为花旗银行不应该成为“国有股份制商业银行”;美国财政也会卖掉目前持有的通用汽车的股份,因为汽车制造和销售不应该成为美国政府的职责。
问题更大的是一些市场化改革尚未完成的国家,是应该进一步市场化改革,还是重新定位市场和政府的职能?这种从新定位会不会受到利益集团的影响?增加政府的职能会不会牺牲效率?扩大政府职能一定能规避未来的金融风险吗?现实的情况是,政府政策已经面临着困境,很多政府已经进退两难,有时候甚至是一脚踩油门,一脚踩刹车。这种情况不断重复,使得政策的效果越来越差,政策的副作用越来越大,政策实施的成本越来越高。
如果市场本身不能解决目前的问题,政府政策的效果也越来越有限,那么未来的发展或许有以下几种可能:乐观的结果是经济理论出现重大的突破,发现新的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历史证明,在社会经济面临重大问题的时候,往往会激发理论的革命,凯恩斯理论解决了大萧条,弗里德曼货币主义理论结束了高通胀,哈耶克自由主义理论使市场再次释放出活力,经济理论的再次突破会帮助摆脱目前的困境。悲观的结果是经济再次恶化下去,直到有经济体、国家、或投资者以巨大的亏损买单结账。而中国未来的出路,一定是进一步改革,特别是深化金融领域的市场化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