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日前在本报刊发的《我国加快资本账户开放的条件基本成熟》引发热议。国家行政学院决策咨询部副主任陈炳才认为，资本账户开放应做好路径选择。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综合研究室主任陈道富认为，资本项目开放需要的条件有很多，但并不需要满足所有条件才能开放，条件成熟就开放，条件不成熟就不开放，部分条件成熟就开放部分内容。

　　开放迎来机遇期

　　中国证券报：目前是资本项目开放的合适时机吗？央行的报告首次明确了资本项目开放的时间表，这样的次序是否有利于控制风险？

　　陈道富：我国金融市场和金融监管已基本成熟，国际金融危机也为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带来了机会。资本项目开放的目的是享有融入全球金融市场的利益，目前是我们开展全球化和金融市场化比较好的历史时机。

　　资本项目开放需要的条件很多，但并不需要满足所有条件才能开放。我们应控制开放的规模和管道，满足一定条件后再增加开放内容，并在开放中促使其他部分条件更趋成熟，给市场主体以充分的时间适应新环境。换句话说，条件成熟就开放，条件不成熟就不开放，部分条件成熟就开放部分内容。

　　对于短期的时间安排，目前是我国对外投资很好的历史机遇期，需要资本项目开放给直接投资创造条件。在这一短期安排中，有真实交易的直接投资涉及三方面问题，包括外汇管制、交易行为管制和国有股东的审批，需要相关部门积极协调。

　　至于中期安排和长期安排，目前已在推进，包括人民币贸易融资、QFII和QDII等。这些项目的开放未必要等到3年或5年后，而是应根据我国金融市场的发展情况，对规模和通道有所控制，有序推进。

　　陈炳才：资本账户可兑换有三种类型：一是储备货币项下的资本账户，二是本币项下的资本账户，三是主权货币项下的资本账户。这三类资本账户可兑换或开放的风险和需要的条件不同。资本账户的风险在于对储备货币开放，资本账户开放最重要的是做好路径选择。如果选择币种进行有条件开放，就可以避免开放风险。

　　一是对境外人民币开放。资本账户选择本币进行完全开放没有风险。因此，在推进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过程中，可以逐步放开人民币证券市场，允许境外机构在境内直接开立人民币账户进行证券投资。

　　二是对非储备货币开放。人民币和其他非储备货币的地位是平等的，这些非储备货币的金融资产规模有限，投机能力有限，双边或多边本币项下的资本账户开放不会产生巨大的投机冲击。因此，资本账户的开放可以选择非储备货币进行突破，这有利于规避储备货币资本的投机风险，也有利于实现投资的地区多元化和市场多元化。这需要我们与非储备货币国家积极开展协商，让双边的本币跨境履行货币的基础职能。

　　三是对储备货币对等开放。储备货币也是主权货币，但因为其具有特殊性，完全对其开放的风险巨大。对于储备货币，原则上不开放资本市场。如果开放，则实行双边谈判和对等开放并设立总额控制。

　　四是选择项目逐步突破。目前应首先从人民币项下的信用证、保函和对外担保以及相应的账户管理开始放开，从允许境外机构在境内发行人民币股票、债券并以人民币出境为突破，逐步推进双边、多边和区域性资本账户开放或资本项目可兑换。当然，还可以选择银行间的人民币和非主权货币借贷进行突破。

　　目前我国证券市场对储备货币的开放实行总额控制，风险可控，对本币境外资金进入也是总额控制。将来境外机构到境内发行股票和债券，只要有完全的监督和管理制度，其风险可控，可以不设立额度。

　　应处理好政策衔接

　　中国证券报：有观点认为，在内部利率、金融行业改革尚未完备的条件下，推动资本项目开放会引发资本波动等风险。对此应怎么看？

　　陈炳才：资本账户开放和内部利率等改革的关系实际上并不大。但2010年，全球外汇交易每日的规模达到4万亿美元，如果拿出其中的5000亿至1万亿美元到某个发展中国家或非储备货币国家进行投机交易，它们的市场都承受不起。因此，所谓资本账户开放的风险实际是对储备货币开放的风险。正因为如此，中国的储备货币项下的资本项目可兑换依然风险巨大，不必急于追求资本账户完全开放或可兑换。

　　陈道富：从潜在的可能性看，资本项目开放可扩大资源配置的范围，允许资本自由流动，从而在全世界配置资源，这既可以提高一国以低于使用国内储蓄成本动用全球范围储蓄进行投资的能力，也可以为本国资金在全球寻找更有效的投资机会提供资产多样化、风险分散化和跨期跨国交易的可能性。

　　但在国内制度尚未完备的情况下，推动资本项目开放，国内经济金融运行受到的冲击与挑战会很大，负面影响很可能大大超过正面效果。我们必须明确“不能为开放而开放”的原则，应该根据自身情况，处理好国内制度完善和资本项目开放之间的政策衔接，这比资本项目开放本身更重要。

　　当前国际局势动荡，海外流动性充裕，应防止跨境资本大规模流入流出，这需要相关机构加强市场流动性监管。资本跨境流动的最终规模和方向受多个因素影响，包括资本流动的管理制度、金融体系的发展阶段、利率和汇率水平及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等。因此，在资本项目开放中，尤其是要处理好与汇率、货币政策、金融监管及人民币国际化等政策之间的先后次序和搭配协调。

　　推进国内市场化改革

　　中国证券报：如何推进国内改革从而为资本项目开放创造条件？

　　陈道富：国内改革的首要任务是理顺国内市场资源配置机制。应继续推进市场化改革，破除行业垄断，推动利率市场化，理顺资源和环境价格形成机制。在这样的前提下，资本项目开放才能发挥利用好国内、国际资源的功能。

　　我们还需要吸取有关国家开放的经验与教训，尽可能注重开放内容的次序性。例如，取消对直接投资流入的各类限制常常与增强出口竞争力和实体经济部门的改革同时实施，例如，对贸易和投资体制进行改革，调整汇率以提高竞争力，取消对经常项目交易的外汇管制。取消对证券资本流动的管制要与国内金融业的充分市场化相配套。资本项目开放主要涉及资金的跨境流动，这将对国内货币运行状态产生直接、显著的影响。因此，应关注国内经济对资本的吸收能力以及宏观调控能力，以平抑货币运行状态过快、过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