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由美国金融危机引致的世界经济危机，从根本上动摇了新古典经济学认为市场能自己解决危机的思想，直接反映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危机。2008年9月危机恶化后，迷信新古典经济学的布什政府也不得不大规模干预市场，由政府出面挽救经济。行动是最好的语言。布什政府挽救经济的行动，无疑是对新古典经济学的最直接了当的严厉批评。

　　新凯恩斯经济学派虽然认为政府有必要干预经济，但这一理论也不能对当前的危机作出有说服力的解释，也不能对治理当前危机开出有效的药方。现在，美国经济学界还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理论对这场危机作出有说服力的解释。特别是，美国政府还没有找到一个成熟的经济理论用于制定对抗危机的政策。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

　　如果美国政府制定政策有误，那么，未来五年美国经济有可能走向停滞，或者走向通货膨胀，或者走向滞胀。未来美国经济走向的好坏，与现在美国政府制定的政策对错有密切关系。而现在美国政府制定政策是否正确众说纷纭。一夜之间，经济学界回到了1929年大危机爆发时的境地。经济学何去何从，成了一个大问题。

　　应该说，在危机爆发前选择了伯南克当美联储主席，算是不坏的选择。伯南克是研究1929年大危机的专家，又对日本1990年代以来的危机作了大量研究，为应对这次危机提前作了很多演练和准备。伯南克去年10月推出的量化宽松QE2，是他对1929年危机和日本1990年代以来危机的研究结果，在危机发生后，经济处于流动性陷阱之中时，政府要采用宽松的货币政策，对经济系统注入更多的流动性，以防备危机由一场大衰退演变为大萧条。如果美国经济明年仍在流动性陷阱中挣扎的话，那么我们可以预期伯南克还会推出第三轮量化宽松(QE3)。

　　笔者认为，QE2固然有助于帮助美国经济走出流动性陷阱，防止美国经济崩溃，但它也会损害美元的信誉和美国债券的信誉，又从另一个方面阻碍美国经济走出流动性陷阱。并且，它还使新兴市场国家面临输入型通货膨胀压力，不得不对各自的经济增长减速，使本来就失速的世界经济进一步失去动力。我们不应一味否定QE2，但也不应忽视QE2的严重副作用，特别是对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经济的副作用。

　　从伯南克针对日本政府应对1990年代危机的评论，和他应对美国经济危机的政策来看，我们可以认为他认同的经济理论是预期管理理论。预期管理理论有两大特色，一是研究经济危机；二是研究货币政策效率。他是依据预期管理理论来应对这场危机的(我们已有专栏文章讨论预期管理理论，这里不再重复介绍)。有趣的是，中美两国现在都对预期管理理论有兴趣。这对加强两国经济界的交流与沟通，是有帮助的。要注意的是，预期管理理论还不成熟，还在发展过程中。但它将成为取代通货膨胀目标制的一种选择。

　　这次经济危机也是欧美国家的经济理论危机。此次世界经济危机暴露了市场机制的严重缺陷，需要从根本上改革新古典经济理论。我们正处在新经济理论革命的前夜。

　　1929年的大危机导致了凯恩斯经济学问世，1970年代的滞胀危机导致了新古典经济学派问世，这次危机会导致一种什么样的新经济理论问世呢？中国经济学家能对这一新理论作出自己的贡献吗？

　　（作者为华侨大学数量经济研究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