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汇储备现“冰山化”难题

郭素凡 |2011-05-11 10:37824

5月6日,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对外回应有关外汇储备损失惊人的质疑,称人民币升值并未导致中国外汇储备损失,而中国外储的年均经营收益率远高于2%。"  中国外汇储备的起量太大,难以大规模对外购买大宗商品,连平无奈地表示。

  曾经最宝贵的"外汇储备",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横亘在经济发展中的一座巨大"冰山"。难以移除,却又有随时融化的可能。

  中国外汇的储备超过3万亿美元!稳居全球第一。

  一些海外财经媒体热情高涨,他们算了一笔账,发现中国外汇储备的“购买力”大得惊人:中国的外汇储备足够买下整个意大利;只要动用三分之一的外汇储备,中国就可以将美国的四大IT企业:苹果、微软、IBM、谷歌全部收购;只要拿出六分之一,就能购买美国曼哈顿和华盛顿特区的房产;拿出一半就可以彻底解决欧洲的财政危机。

  对此,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不久前坦言,外汇储备已经超过了我国需要的合理水平。

  在中国国内,为中国巨额外汇储备寻找出路,却成为摆在管理者们面前的难题。

  此前,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财政金融室主任张岸元撰文表示,人民币兑美元升值,2003年以来中国外汇储备损失2711亿美元。

  对美元债务信誉度的担忧在全世界蔓延开来,中国更是身在其中。新一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5月9日至10日在华盛顿举行,业内人士表示,在这轮对话中,美国巨额财政赤字引发的债务问题以及作为美国最大债权国的中国的外汇储备资产安全问题一定是绕不开的话题。

  5月6日,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对外回应有关外汇储备损失惊人的质疑,称人民币升值并未导致中国外汇储备损失,而中国外储的年均经营收益率远高于2%。

  不再是象征国力的财富大山,外汇储备倒成了压在中国经济胸口上的冰山,难以卸下,却又被担心融化贬值。

  不是幸福而成包袱

  计算一国需要持有多少储备以防金融危机,是保证储备规模足以支付3个月的进口,并支付中国所有的短期外债。按照这个标准计算,中国只需要约7800亿美元的储备

  2006年10月,我国外汇储备首次突破万亿美元。不到3年,2009年6月,外汇储备一举突破2万亿美元。而外汇储备从2万亿美元增至3万亿美元,仅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3万亿美元并不是最高点,外汇储备增长速度未现放缓。

  现在外汇储备都是在被动增加,交通银行(601328,股吧)首席经济学家连平对《法治周末》记者分析,贸易顺差、众多境外资金进来投资实业,再加上少量热钱流入,成为推高外汇储备的主要因素。由于要维持汇率的相对稳定,央行被动地在市场上购买外汇,加上长期以来的结售汇制,强制外汇回流,卖给银行,自然促进了外汇储备的增长。

  中国在经济改革初期,缺少外汇曾是开展对外贸易的难题。外汇储备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对外支付能力、偿债能力以及汇率的保障能力,而且还决定着一国的信用评级。

  外汇储备规模扩大有利于维护人民币汇率和国内金融稳定,也是我国整体经济实力增强的表现,但外汇储备并非越多越好。外汇储备是关系到我国经济内外平衡的一个重要的宏观金融变量指标。只有在很好地协调经济内外平衡基础上的外汇储备增长,才是合理的增长。现在3万亿美元的规模肯定超了,银河证券高级经济学家苑德军说。

  "我国外汇储备激增,是在国内居民消费需求不振、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明显不足的经济背景下实现的,也是付出了高昂的资源和环境代价换取的。"苑德军说。

  究竟多大规模的外汇储备才算合理?

  经济学界通常计算一国需要持有多少储备以防金融危机,是保证储备规模足以支付3个月的进口,并支付中国所有的短期外债。按照这个标准计算,中国只需要约7800亿美元的储备。

  但是在连平看来,外汇储备还需要抵御突然的外汇需求,其数量不能仅以国际经济交往所需量来测算。当年泰国外汇储备量可以满足其一年以上进口支付的外汇量,但遇到亚洲金融危机时,仅仅一周,泰国的外汇储备就用光了。中国这样大的一个国家,考虑经济对外开放程度、经济规模,外汇储备多一点也无妨。

  "正常状态下通过贸易、资本流动可以计算所需外汇储备的数量,但是非正常状态时没法计算多少外汇储备是合理的。不过,现在3万亿美元规模的外汇储备确实量大了。"连平说。

  经济增压不断增加

  外储每增加1美元,中国国内就相应地发行约6.5元人民币。外储中新增的每一块钱其实都是基础货币,通胀是被它们推高的

  衡量外汇储备的多少,并没有一个确定的临界点。但是,外汇储备的量同外储经营管理经营压力成正比,一旦增加,如何投资、保值增值、规避风险的压力都会增加,连平表示,同时,外储增加与国内流动性增加有直接关系。资本流入中国后要兑换成人民币,央行在市场上买进外汇,要相应地放出人民币外汇占款,也就向经济注入了更多基础货币。

  也就是说,外储每增加1美元,中国国内就相应地发行约6.5元人民币。"外储中新增的每一块钱其实都是基础货币,通胀是被它们推高的。"渣打银行分析师王志浩说。

  在目前国内通胀率接近3年高位之际,管理层已经在为遏制过剩流动性而大伤脑筋了,不断被动增加的外汇储备无疑雪上加霜。

  高额外储带来的另一成本是,加大了央行的对冲操作成本,削弱了央行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货币政策调控的有效性。苑德军说:"由于基础货币投放会导致货币供应量的多倍扩张,因而央行为了有效控制货币供应量,缓解基础货币大量投放形成的通货膨胀压力,要采取经常性的"对冲"操作措施,从商业银行回笼资金以减少商业银行的流动性。"

  "对冲"操作的主要工具就是提高银行的存款准备金率,迫使银行截留原本将用于放贷的资金。而目前中国几家大银行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已经达到20%的纪录水平,有学者认为,进一步调高准备金率的空间有限。

  令人担忧的是,面对美元贬值的走势,外汇储备是否面临更严重的缩水危险。

  目前3万亿美元外汇资产的投资收益,基本上是靠天吃饭,主要看美联储和国际金融市场大环境的脸色,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张斌评论道。

  张岸元撰写的文章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在文章中写道,关于中国央行大量持有外汇储备资产的账面损益,各方面均不愿提及。一种流行的说法是,中国外汇储备对外投资收益可观,年收益率在3%左右,管理水平在各个主权财富基金中居领先位置。但是如果综合考虑汇率损失,人民银行持有外汇资产的损失极为惊人。到2010年年末,2003年以来每年增加的外汇储备已经发生的汇率损失达2711亿美元。这一损失肯定无法通过外汇对外投资收益弥补。

  5月6日,国家外汇管理局有关负责人则否认了这一观点,指出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变动,并不是实际损益。只有在将外汇储备调回并兑换回人民币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汇兑方面的实际变化。

  但是,在美国量化宽松的火热环境下,美元的市场供应量正在快速增加,美国的物价也在上涨,确实难以让人对外储"冰山"保值持乐观态度。

  根本在经济转型

  运用巨额外汇储备对海外实体经济、技术、资源、矿藏进行投资,已经成为管理层疏导外储的一种方法。但这仍然杯水车薪,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连平建议,为缓解外汇储备被动增加的局面,中国可以放缓经济增长速度,同时促进资本流出去,减少贸易顺差,扩大进口。

  运用巨额外汇储备对海外实体经济、技术、资源、矿藏进行投资,已经成为管理层疏导外储的一种方法。

  但是这种投资实施起来并不容易,中央财经大学银行业研究中心秘书长李宪铎评价,中国海外投资遇到的政治壁垒依然很大。

  今年1月初,胡锦涛主席访美期间,中国投资美国的美好愿望并未获得实现。

  "而短期大规模投资黄金增加黄金储备,则会让金价上扬。金价波动反倒会让中国处于被动地位。今年以来黄金价格高涨,就和中国增加黄金储备有关系。与购买黄金处于同样尴尬境地的,是购买石油等大宗商品。"连平说。

  目前原油价格已经超过110美元/桶,黄金价格已经超过1500美元/盎司,越买越亏,越买价越高。

  央行副行长易纲2月下旬在北大演讲时无奈地表示:"我们也想买油、买矿、买黄金,可是还没等我们出手,价格就已经涨起来了。"

  中国外汇储备的起量太大,难以大规模对外购买大宗商品,连平无奈地表示。

  中投公司自2007年成立至今,投资了黑石、中铁H股、摩根士丹利等。但是中投的投资也未尽如人意,李宪铎告诉《法治周末》记者,很多项目都处于亏损状态,能否保值还要再看。

  未来可以让外汇管理再放开一些,允许藏汇于民,李宪铎说,但这仍然杯水车薪,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根本出路还在于,改变中国经济发展方式,升级中国产业结构。"苑德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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