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金融改革迎来胜利曙光
僵持近一年的美国金融监管改革议案终于迎来胜利曙光——由民主党修改后的改革议案在参议院以59票赞成、39票反对获得通过。接下来,参众两院就会召开闭门会议,针对双方提案不同处进行协调,待两院各自通过最后一次表决后,法案将送交总统奥巴马签署。
这次金融改革被认为是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美国金融体系最大胆也是最彻底的一次改革。金融改革成功在望,美国金融监管体系将被全面重塑,此举也势必会对世界经济和金融体系带来深远影响。
70年来最彻底的改革,改什么
奥巴马政府推行的美国金融改革被称为70年来最彻底的一次改革,《华尔街日报》更是将其形容为“推土机式”的改革,那么主要改在什么方面?
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里,华尔街一直依靠着自己多年形成的一套规则,推动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体。但是,由此伴随出来的过度发达的金融衍生品、宽松的房屋贷款政策、鼓励透支的信用卡体系等金融机制,令美国在这次危机中吃尽苦头。现在,奥巴马政府主推的金融改革的核心就是“监管”,希望将推动华尔街前进的 “车轮”,掌控在政府手里。
具体而言,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将美联储打造成“超级监管者”,全面加强对大金融机构的监管;二是设立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赋予其超越目前监管机构的权力。
一方面,在这次金融危机中,美国政府不得不花费巨资救助美国国际集团、房利美、房地美等“大得不能倒”的华尔街金融巨头。但是政府拿纳税人钱救助华尔街,也带来各种道德风险和隐患。为解决这个难题,金融改革将赋予美联储更大的权力,使其能对所有大金融机构进行“更严格、更持续”的监管。
另一方面,金融危机起源于房地产市场泡沫破灭而引发的次贷危机,这直接牵涉金融机构过度放贷的问题。奥巴马政府认为,正是缺乏对消费者的保护,导致消费者举贷了无力承担的按揭贷款,购买了不适合他们的金融产品,这损害了消费者的权益,也加剧了金融危机。要破解这一难题,就要将目前散于美联储、证券交易委员会、联邦贸易委员会等机构手中的监管职权,统一集中到新成立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避免政出多门而效果不彰。
深得民心的改革,为何推进艰难
2008 年全球经济危机爆发后,美国民众将矛头直指华尔街大型金融机构。《华盛顿邮报》4月27日公布的调查显示,约三分之二的美国人希望对金融业进行更严格的监管。可见,奥巴马主推的金融改革还是深得民心的。但是,自去年6月,奥巴马正式推出改革议案后,议案一直在参众两院反复商讨、驳回,最近一次是上月28 日,改革议案在参议院再次受阻。
为何深得民心的金融改革推进如此艰难?
第一,改革面临着一系列的细节问题:如在美联储的“超级监管者”角色上,一些美国反对人士认为,身为央行的美联储在经济金融领域的权力已经太大,现在又赋予其更大监管权,这种“押宝式” 做法好像加强了监管,实则制造了更大的系统性风险;在设立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局问题上,许多金融企业则认为,改革将限制美国金融企业的盈利空间,使其在国际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尤其是在当前经济环境下,这种限制行为可能会进一步加剧金融危机。
第二,改革最大阻力,还是来自于作为被监管对象的华尔街和在野的共和党。
由于改革触及华尔街的利益,所以华尔街不惜花费300多万美元,用于影响国会立法、减轻监管力度。最初开始反对的主力来自美国的各大金融机构,但在奥巴马政府计划更严格地限制金融衍生品交易的情况下,非金融类企业的利益也面临着受到侵害的局面,来自制造、零售和服务业的130多家美国大公司通过组织规模庞大的游说团体,对金融监管改革的立法进程施加压力。奥巴马坦言:“许多金融机构反对这一改革,并不惜通过各种手段向政府施加压力。”
另一大反对力量来自共和党。平心而论,共和党尽管是支持改革的,但是共和党有自身的打算:首先,奥巴马政府刚刚推动医疗改革方案成功立法,在选民中威望陡升,如果在金融监管方面再获得成功,更有助于奥巴马声望的提高。这不利于共和党今年11月的中期选举。因此,以各种理由拖住民主党推进金融改革,就成了共和党的“小算盘”。
再闯参议院,为何获得通过
但是,本周,这场僵持了近一年的改革议案终于取得实质性进展——参议院通过法案。
近日,美国投行高盛被揭露出“诈骗门”事件——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4月16日向纽约曼哈顿联邦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指控高盛集团销售了一种基于次贷业务的抵押债务债权,但高盛未向投资者披露美大型对冲基金保尔森对该产品做空的“关键性信息”,致使投资者遭受重大损失。上周,纽约州司法部门对摩根士丹利、花旗集团、美林、德意志银行、瑞士银行、瑞士信贷和法国农业信贷银行在内的八家银行展开调查,以确定这些银行是否在抵押贷款衍生品交易方面为推高评级,而向评级机构提供了误导性的信息。《华尔街日报》认为,这两个事件让华尔街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很多美国民众对于华尔街的贪婪已经忍无可忍。当然,奥巴马政府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揭露出高盛“诈骗门”事件和对八大投行展开调查,一切都是经过周密安排和严格选择的。
民意始终是推动改革的动力。对于共和党人士来说,在这个关键节点,不得不表示赞同,因为他们不希望给选民留下不支持金融监管改革、袒护华尔街的印象。专家认为,按照目前的立法进程,众议院已通过相关金融监管改革立法,在关键的参议院表决中,由于共和党占据了41席的“关键性少数”,因此民主党要必须从共和党中再取得一票。民主党目前的策略有两个,一是通过不断的程序性投票,以舆论压力迫使共和党内部最终分化;另一则可能在一些条款上向共和党让步,诱使共和党最终对法案放行。
而对于华尔街的金融机构来说,对八家赫赫有名的投行进行商业调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经济学人》说,如果参议院能够通过金融改革法案,那么商业调查可能只是奥巴马政府的“虚晃一招”,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但是,如果这一次法案再受阻,八大投行可能没有那么容易逃脱调查。而如果真的调查起来,可能没有哪个华尔街的大金融机构能保证自己身家清白。
美国金融改革,如何影响世界
美国金融监管改革对于世界而言是个值得欢迎的举动。因为美国是这场经济危机的发源地,正是由于其对于金融机构的监管存在纰漏,才酿成这场危机,而现在美国愿意“亡羊补牢”,可以看作善举。
但是,美国作为世界金融规则的主要制定者,其金融监管机制的变化势必会对世界金融规则带来深远影响:第一,美国金融改革中的提高资本金标准、加强对对冲基金监管、征收银行危机税款监管等措施,将会对世界相关金融领域带来联动效应;第二,由于加强监管,可能导致美国金融人才和业务外流以及金融竞争力下降,奥巴马政府显然不会坐视不管,其必然会施压其他国家金融中心采取美国式的改革。如在此前的G20会议上,奥巴马已经主张对全球银行征税,这是逼迫华尔街就范,也是逼迫其他国家对本国金融机构采取和美国相似的监管。
目前,美国的金融监管改革还在推进中,部分改革条款细节最终还要取决于各方利益博弈。但是,专家认为,不要对美国金融监管改革抱以太大希望。一个法案是绝对不能够遏制住华尔街的贪婪、彻底杜绝金融危机的爆发。因为无论华尔街和奥巴马政府如何博弈,它们始终是处在共同的利益群体中,双方最终都会在妥协中让步——美国金融监管会有所加强,但华尔街的部分利益也将得到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