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娓婷 魏黎明

　　在正在广西南宁举行的第六届中国——东盟博览会上，用人民币做生意成为贸易各方关注的焦点之一。在上海，该市对外经济贸易行业企业协会连续接到会员企业电话，要求加入第二批试点企业名单。

　　人民银行广州分行发给本报的经人行总行审核的书面答复则显示，广西等省区正在积极申报进入下一批试点地区，有待国务院批准。

　　自今年7月份正式实施以来，尽管存在诸多不便和障碍，但用人民币做外贸生意越来越成为一种趋势。试点扩容，成为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的必然选择。

　　试点扩容

　　“中国和柬埔寨的双边贸易越加紧密，使用人民币毫无疑问能增进双方的商贸关系。”正在南宁出席中国——东盟博览会的柬埔寨政府办公室主任、内阁副首相ThaiSaphear说。

　　尽管目前绝大多数柬埔寨商人仍然使用美元作为贸易结算货币，但ThaiSaphear认为，“从亚洲范围来讲，各国在寻找一种通用的货币来促进贸易关系。人民币是一种坚挺的货币，我们也看到中国的经济力量在日益壮大，人民币有机会成为我们寻找的那种货币。”

　　地处北部湾地区的广西，邻近东南亚国家，更与越南水陆相连。在广西凭祥等地，使用人民币进行边境贸易已经盛行了几十年。在一些地区，便于贸易双方的 “地摊银行”屡见不鲜。1998年东南亚金融风暴中，人民币保持坚挺，及至此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人民币越来越成为许多东南亚商人所热衷选择的贸易币种。

　　人行广州分行发给本报的经总行审批的书面文件显示，广西等省区正在积极申报进入下一批试点地区，这还有待国务院批准。

　　同样需要扩大的是试点企业的名单。10月初，广州地区的部分银行通知企业，可向行业协会或开户银行申请成为第二批人民币跨境结算试点企业。

　　与此同时，另一个试点城市上海也在开展类似工作。该市对外经济贸易行业企业协会(下简称“上海对外经贸协会”)的陈先生接连接到会员企业的电话，对方不约而同地要求：“第二批试点企业，一定要把我们推荐上去！”

　　今年4月，上海市商务委转告对外经贸协会等中介协会，推荐优秀的企业做人民币跨境结算试点，要求是“谨慎，选择面要窄”。“所以我们也没有铺开寻找企业的范围，可能漏掉真正想用人民币结算的企业。”陈先生说。

　　协会根据企业业务量、信用度等精心挑选了45家企业。国家审批后，刷下一半。上述两家企业“名落孙山”。希望“卷土重来”的两家企业分别从事服装和轻工业出口生意。随着外贸形势好转，企业接到来自俄罗斯、香港的订单。对方企业长期与内地做生意，手里存有人民币。

　　对外经贸协会的陈先生表示，这一轮推荐试点企业，会想办法体现企业的意愿。

　　严控风险

　　对于试点企业的选择，人行广州分行表示，“要严格把握”。按照程序，成为试点企业必须 “过五关斩六将”：先由试点地区的省级人民政府协调当地有关部门推荐试点企业，再由人民银行会同财政部、商务部、海关总署、税务总局、银监会等部门审核，最后确定试点企业名单。

　　“要选择资信良好、国际贸易经验丰富，而且能够严格遵守财税、商务、海关和外汇管理等各项规定的企业进行试点，”人行广州分行一位人士说，“这就从试点企业的选择上降低了试点的风险。”

　　为降低风险，防范洗钱等犯罪行为，人民银行在稳步推进试点工作的同时，并没有放松应有的管制。

　　分管了广州等4个试点地区的人行广州分行表示，将“一方面通过现有的反洗钱及人民币存款账户管理制度对商业银行和试点企业加强监管，另一方面建立人民币跨境收付信息管理系统，逐笔收集并长期保存与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有关的各类信息，实现资金与货物流的按日总量匹配核对，对人民币跨境收付情况进行统计、分析、监测。”

　　与此同时，人行还将协调各参与银行，对试点进行 “总量控制”、“加强贸易真实性审核”等。这在一定程度上令部分参与试点企业感到“手续繁杂”。

　　对此，人行已经注意到这一现状，变化也在悄悄地进行。有企业反映，人行广州分行在严把风险关的同时也开始询问企业意见，并表示将考虑开设更多渠道与企业沟通。为促使已有试点企业使用人民币跨境结算同样能扩展业务，人行早前用“出口退税”和“免核销”的政策吸引试点企业。

　　并非坦途

　　然而，要真正确立人民币在国家之间正常贸易中的结算货币地位仍然任重道远。

　　华忆科技(深圳)有限公司完成首单人民币结算出口退税业务，其工作人员表示暂不考虑做第二单人民币结算业务，原因仍然是人民币流通受限。

　　西贡商信银行南宁代表处主任钟大维是越南人，他表示要理解人民币在中国与东南亚国家之间的流通状况，必须区分“边贸”和“正贸”。

　　“边贸”的交易双方距离近、交易回合多，人民币或越南盾多次来回于熟悉的贸易双方手中。“也就是说，人民币在‘边贸’都是有去处的。”钟大维说，“而‘正贸’涉及企业大量的资金周转。许多东南亚国家也往欧美出口商品，跟欧美人做生意。你给东南亚商人人民币，他还得兑换成美元，因为国际通用的是美元。”

　　ThaiSaphear也介绍说，绝大多数柬埔寨商人还是使用美元作为贸易结算货币。“目前，他们还是更偏爱美元。”ThaiSaphear说。

　　ThaiSaphear认为，柬埔寨作为一个依赖出口的国家，使用哪种货币结算取决于贸易伙伴的意愿。部分媒体称，人民币在东南亚一些国家与当地货币地位相当，这代表双方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业务大有前景。钟大维认为这是概念混淆：“用人民币做跨国买卖的支付手段，跟国内的流通是两回事。”

　　进一步说，“边贸”与“正贸”的差异还在于：“边贸”多数使用现金交易，“正贸”需要繁复的支付系统做支撑。后者存在海量的、看不见的货币在流通，必须运用信用凭证。

　　在广西，省会南宁市内设点的股份制银行只有兴业、华夏和浦发三家，金融业发展相对落后。中国进出口银行广东分行公司业务处负责人刘翔表示：“目前广西拥有的银行，很难在东盟国家或者东南亚国家做到业务对接。”

　　西贡商信银行南宁代表处是首家进驻广西的东南亚银行。按照银监会规定，目前处于两年过渡期，还不能开展金融服务业务。钟大维期待南宁分行正式成立，凭借在东南亚国家已有的网络，他相信西贡商信一定备受两地贸易往来的客户青睐。

　　中国进出口银行的刘翔提醒说，广西的年出口贸易额只有50个亿，还不到广州一个零头。也就是说，广西需要发生结算的业务本身就不多，更难谈得上用人民币结算。

　　在柬埔寨政府官员ThaiSaphear看来，广西在整个东南亚圈子里或许并不突出。“广西的地理位置的确得天独厚，贸易上也是良好的桥梁，中国政府有意利用广西这个城市吸引周边国家。但我们也要看到马来西亚、新加坡这些国家，同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ThaiSaphear说。

　　ThaiSaphear还不知道中国已经在五个城市展开人民币跨境结算试点。但他认为中国积极做试点是一个利好消息。

　　西贡商信银行的钟大维一直留意国家为推动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的举措。钟大维说：“我们都理解政府的这份用心。尽管用美元结算本身就能享受出口退税，但人民币结算的出口退税政策充分显示了扶植该项业务的用意。所有事物的成长都有一个过程，政府有心推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