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飞 陈卉

来源：银行家杂志

保理服务于20世纪60年代进入英国,随后这一业务在欧洲迅速发展;20世纪80年代,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大国际保理市场;90 年代,台湾地区取代日本,连续8年占据国际保理市场首位。根据国际保理商联合会(FCI)发布的2015年年度报告,中国大陆为世界第二大保理市场,仅次于英国,而在2011~2014年间,中国为世界第一。我国商业保理市场正值蓝海且政策支持行业大力发展,行业空间广阔。

保理,即保付代理,是指将企业赊销产生的应收账款转让, 并由保理机构提供资金融通、进口商资信评估、信用风险担保、销售账户管理、账款催收等业务的综合金融服务。现代市场贸易中,买方市场逐渐形成,赊销取代现金和信用证,成为主流贸易结算方式。这给供应商带来了买方信用风险和资金回流速度慢的问题,保理服务恰好能够解决这两个问题。

按照保理服务内容分类,可以分为有追索权保理、无追索权保理、单保理、双保理、融资保理、到期保理六大类(表1)。

按照经营主体不同,保理行业又可分为银行保理和商业保理两个部分。在中国,银行保理由于先天的资源、制度优势,更愿意为风险程度较低、比较规范的大中型企业开展保理服务,而最需要保理服务的中小型企业却并没有得到足够的支持,这为商业保理公司带来了差异化竞争的机会(表2)。

保理服务依据不同的保理类型有不同的操作流程,以只涉及一个保理商的融资保理流程为例,常规保理业务流程大致可以分为提出保理需求、签订保理协议、预付款支付、催款收账、尾款支付等五个步骤(图1)。

市场规模

中国保理行业按照业务类型来划分以国内保理业务为主,国际保理业务为辅,国内保理业务份额约为64%,国际保理业务约为36%。以保理商类型来划分,则是银行保理凭借先发优势,占据着绝大多数市场份额,约为92%。银行保理在经历多年高速发展后,增速不断下滑,在2015年出现负值。而商业保理领域则更具活力,新注册企业数量从2012年开放试点以来出现井喷,保理业务量增长也与新企业数量增长保持同步,实现翻倍。

截至2015年年末,全国共有2514家商业保理企业注册在案, 新增保理企业1294家,同比增长144%。2015年,全国商业保理业务量超过2000亿元,较上年增长1.5倍。假设总体开业比例 20%,则500余家已经开业的商业保理公司大约服务了31500家中小企业,平均每家中小企业客户获得保理融资额为635万元,商业保理正成为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问题的重要方式。

发展模式

“反保理”模式。由于中国缺乏完善的社会信用制度建设, 以及商业保理缺乏央行征信系统的权限,为有效控制风险并提高收益,我国超过81%的商业保理公司采用了基于供应链的,以核心企业信用为依托,为链条上下游中小企业提供资金融通服务的 “反保理”模式。在这个模式中,上下游企业往往因为核心企业的强势地位而被迫承受较长的账期、交货时间,保理商的核心角色是资金融通方,以保理或者预付款融资方式为企业缓解现金流压力。

以信息平台为主体。随着商业保理产业的发展,很多保理商采用了和大数据平台合作的方式来管控风险并提高业务量。一般来说,保理商多会选择同第三方支付、电商平台、或者物流企业合作,以上三种平台往往都能掌握买卖双方的交易历史、货物信息、公司信誉等保理商最为重视的内容,因而借助这些平台的资源,可以大大地方便保理商拓展业务,向一些并不熟悉的行业或者公司提供保理融资服务。

行业特点

融资为核心的业务体系。根据商务部针对38家各地商业保理 公司的抽样调查,我国商业保理行业总体呈现出重融资、轻担保 的情况,保理公司倾向于经营风险较低的有追索权保理业务;由 于外汇管制原因,国际保理业务开展有限,通行于国际的双保理 模式应用不多,我国主要以单保理模式为主。当前我国商业保理业务主要为应收账款抵押贷款,而非综合性保理服务,我国保理 商主要收入来源是融资贷款带来的利息收入,而非保理服务费收入。 

成本偏高的外部融资渠道。由于商业保理行业的融资属性在中国尤其重要,保理商业务发展的快慢往往同公司的融资能力息息相关。股东资金是最为重要的资金来源,银行授信、资产证券 化以及互联网网贷平台P2P是三种最主要的保理公司融资渠道。 但总体来说,保理商的融资成本是比较高的。P2P平台的出现为 保理企业融资问题提供了一个方案,但一般来说P2P融资成本在 8%~12%之间,相比之下保理商的应付账款融资利率也仅维持在 10%~15%左右,保理管理费为0.5%左右。尽管资金获取会相对便利,但P2P平台较高的融资成本对商业保理公司的成本、风险 管控能力提出了挑战。

外部需求不断增加

市场广阔,开展保理业务潜力较大。全国工业企业应收账款余额逐年抬高,目前规模已达约11.5万亿元。同时,近年来应收账款增速一直高于营业收入增速,截至2016年5月,二者的差值为5.9%,这意味着更多收入转化为了账面数字,而非实际的资金收入(图2、图3)。

社会融资规模下滑,银行银根收紧,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凸显。自2012年社融增速达到19.1%高位之后,全国社会融资规模一直保持下行态势,相比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却不断攀升,接近银行业风险2%的警戒线。不良率的攀升将使得银行更注重贷款的风险控制,资金会更多的投向信用度较高、负债率低的企业, 中小企业融资难问题将凸显(图4、图5)。

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大幅下滑,社会资金亟需出口。民间固定资产投资一直占据我国60%左右的总固投规模,在连续多年以 10%以上增速增长后,于今年出现下跌。大量社会资金难以在实体经济中找到合适的投资标的,保理业务具有较高利润率,能有效促进产业供应链上下游共同发展,契合国家金融反哺实体经济的要求(图6、图7)。

保理行业具有独特优势

行业门槛较低,监管较宽松,便于企业设立保理机构并开展业务。相比其他类金融机构如融资租赁和小额贷款,商业保理对注册资本要求适中,业务开展限制较小,在任意地区注册保理公司,即可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业务,比较灵活。

保理业务对客户要求较低,适用企业广泛。保理融资不需要企业提供担保或抵押,也不需要提交保证金,以买断应收账款的方式提供融资,主要依赖的是债务人(即货物买方)的信用, 保理客户(卖方)信用并不是核查的关键。这极大地丰富了保理业务的适用范围,尤其是与大型企业有业务往来的中小企业,凭借对方较好的支付信用,能够比较轻松地获得融资,而无须担忧自身信用不足的问题(表2)。

保理业务杠杆率最高为10倍,能有效提高资金利用率。在各大监管机构相继压低金融业杠杆率的情况下,保理行业依旧一枝独秀,享受最高10倍的杠杆,有效提高了保理企业的业务规模, 有利于公司赚的较高利润。

源于贸易金融,紧贴供应链,促进各个环节企业共赢。超过八成的保理企业以供应链核心企业为中心开展保理业务(即“反保理”),为该大型企业的上游供应商、下游经销商提供相应的应收账款融资、预付款融资服务,大大缓解了上下游企业的资金压力,提升了整个供应链的效率。

与互联网密切结合,搭上电商快车,提升中小卖家资金水平。通过和电商的密切合作,保理商能够取得第一手的交易信息、支付信用、以及买家的实际业务情况,大大降低了保理商的征信难度。而保理业务也为中小微企业云集的电商平台提供了更好的资金融通方案。

政策支持行业大力发展

国内关于保理的政策法规主要由银监系统和商务部及其下属部门制定。银监系统、银行业协会的法规和自律规定主要针对银行保理,商务部及下属单位制定的法规政策主要针对商业保理。我国保理业发展初期,财政部和外汇管理局也曾制定涉及保理的法规条文。2016年2月,人民银行、发改委等八个部委联合下发《关于金融支持工业稳增长调结构增效益的若干意见》。《意见》充分肯定了应收账款融资对企业融资的重要作用,着力解决中小企业应收账款问题,提倡企业开展应收账款证券化,鼓励发展应收账款融资。

法律制度尚需完善,正式监管政策尚未落地。迄今我国还没有一部专门的法律来规范保理行业业务,厘清围绕应收账款转移出现的各种问题。目前法院在处理保理业务时,常常遇到应收账款质押的优先顺序、转让通知方式、转让后债券确认、以及在央行征信系统账款质押登记的法律效力等方面无法可依的问题。商务部在2015年发布了《商业保理企业管理办法(试行)》,首度在全国层面对保理行业进行了规范,但仅对商业保理企业的注册、审批、运营方面进行了规定,在外汇和税收(营业税征收) 问题上,尚无国家层面出台的政策给予规范和支持,这也成为商业保理拓展业务的一大障碍。

市场认知度低,行业规模较小。相比业务量高达2.3万亿元的银行保理业务,我国商业保理2000亿的规模非常小。根据商务部相关数据,目前注册的两千多家保理企业当中,只有大约20% 在正常开展业务,大量企业都遇到了政策不清晰、缺乏支持的问题。开展业务的公司,大多背靠金融集团或者一些细分行业龙头企业,凭借母公司的信息、资源以及资金优势,这类保理商能迅速占得市场。从市场方面来看,大量中小企业对于保理业务并不熟悉,保理行业受众面还不够广,其对中小企业资金融通的作用还需要大力宣传。

社会征信体系不健全,信用审查有难度。我国现在尚未建立覆盖所有公民、企业的社会征信体系。加之央行征信系统没有向商业保理公司开放,这导致保理商难以获得有效信息,合理评估买方公司的支付信用。同时,中国企业长期以来缺乏信用交易传统,企业不遵守合同随意拖欠款项也属常态,这为商业保理公司风险管控提出了难题。

经济下行周期中行业会受负面影响。目前我国处于经济下行周期,企业债务规模扩大,应收帐款账期不断拉长,坏账增长成为众多企业的首要问题,对商业保理行业将产生一定影响。相比银行,商业保理公司资金实力较弱,风险管控能力较差,受经济环境变化影响也较大。

 (作者单位:国金证券股份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