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金融时报 作者:赵洋

时隔30余年后，SDR债券将再次亮相。

日前，世界银行（国际复兴开发银行）获准在中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特别提款权（SDR）计价债券，总规模为20亿特别提款权，结算货币为人民币，首期SDR计价债券将于近期发行。

SDR计价债券的发行具有重要的标志性意义，是完善国际金融架构的重要一步，有助于促进扩大SDR的使用，增强国际货币体系的稳定性和韧性。从国内来看，SDR债券的发行将丰富我国债券市场交易品种，有助于我国资本市场的开放与发展，从而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特别提款权在1969年诞生之际，就一度扮演着化解“特里芬难题”、弥补布雷顿森林体系缺陷、为国际货币体系改革提供思路的角色，其在全球储备资产中所占比例也曾超过8%。但就在SDR创立后仅仅几年，即上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美元与黄金脱钩，但SDR却作为后布雷顿森林体系国际货币安排的元素被保存下来。尽管SDR具有超主权储备货币的特征和潜力，但遗憾的是，由于分配机制和使用范围的限制，SDR的作用在此后几十年时间里没有得到充分发挥。

2008年爆发并广泛蔓延的国际金融危机，再次暴露了现行国际货币体系的内在缺陷和系统性风险，也进一步促使各方思考，什么样的国际货币体系才能保持全球金融稳定、促进世界经济发展。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2009年发表了一篇题为“关于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思考”的文章，提出了超主权储备货币的建议，在全球范围内产生极大反响。文章指出，创造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并能保持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从而避免主权信用货币作为储备货币的内在缺陷，是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理想目标。

具有超主权储备货币特征的SDR再次被寄予厚望。许多关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研究和报告，也开始重新审视SDR的作用和未来SDR应该扮演的角色。从实践来看，为应对不断蔓延的国际金融危机，2009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进行了历史上第三次SDR分配，总额达到1826亿SDR，这次额度的分配在向全球经济体系提供流动性及补充各成员国官方储备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至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共向成员国分配了2041亿SDR，约占全球储备资产的4%。

推动SDR发挥更大的作用，关键是要不断拓宽其使用范围，从而真正满足各国对储备货币的需求。国际清算银行前副总经理安德烈·艾卡德在一份研究报告中指出，如果要把SDR发展成一个全球性标准的雏形，那么，SDR不仅要执行价值储存的功能，还要成为媒介交换、记账单位和确定汇率水平的参考。他表示，要实现这些不同的功能，需要一个充满活力的SDR“私人市场”，同时也需要“官方”SDR持有量增长到一个“临界规模”，以保证SDR在新体系中的核心地位。

即将召开的二十国集团（G20）杭州峰会，关于完善国际金融架构的议题之一就是扩大SDR的使用。7月22日，中国与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贸易组织等六大国际组织在北京发布联合新闻稿表示，支持研究扩大SDR的使用范围，提高国际货币体系的韧性。在此之前，中国人民银行于今年4月开始，首次同时发布以美元和SDR作为报告货币的外汇储备数据。以SDR作为外汇储备的报告货币，能够更加客观地反映外汇储备的综合价值，也有助于增强SDR作为记账单位的作用。

可以说，从历史与国际角度来看，本次SDR计价债券的发行，顺应了国际货币体系改革需求，有利于创立以SDR计值的资产，是推动SDR金融工具市场化的有益尝试。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曾出现过以SDR计价的债券、银行存款和其他金融工具。比如，在1975年到1981年间，共发行了13种以SDR计价的债券，其发行者几乎都是官方机构，总规模为5.63亿SDR；到1981年底，约有四五十家银行愿意接受的SDR存款额估计在50亿SDR到70亿SDR之间。此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于2009年开始发行以SDR计价的票据，国际清算银行也使用SDR支付股息。

当然，发行SDR计价债券，仅仅是推动SDR金融工具市场化尝试的第一步，要真正推动SDR计价金融市场走向成熟和保持合理流动性，需要在市场培育方面更加努力。有分析人士表示，要把市场培育起来，不能仅发行一只债券，最好的方式是相对频繁地发行，发展出收益率曲线，让投资者对持有较长期限的SDR债券更有信心。也有研究者表示，由于初期SDR债券市场小、流动性差，为推动市场发展，各国政府和国际金融组织需付出较大努力，这些努力包括建设市场基础设施，为SDR债券的发行、清算等提供便利；扩大发行量、降低发行成本；提高市场流动性和出清效率等。

完善国际金融架构、改革国际货币体系是一个复杂且漫长的过程，SDR作用的提高也不会轻而易举，但无论如何，发行以SDR计价的债券即将迈出历史性一步，未来一个更加稳健和成熟的国际货币体系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