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贾莺（美国德克萨斯州大学达拉斯分校公共政策与政治经济学博士）；王健（经济学博士、美联储达拉斯联邦储备银行高级经济学家兼政策顾问）

本文由达拉斯联储高级经济学家王健博士授权汇商传媒middot;汇商微信号发布。

比特币在两年前曾一度成为投资者争先追捧的对象，价格最高时曾经达到1比特币可以兑换超过7500人民币，而目前的兑换价格还不到1700人民币。不仅价格暴跌，最近还屡屡出现关于比特币的各种负面新闻报道。例如香港知名艺人彭伟华担任执行总裁的比特币投资公司（Mycoin）损失将近25亿人民币，最近被警方调查是否有欺诈行为。而这个月一种名为“CTB-Locker”的比特币敲诈病毒在国内爆发式传播，再次让比特币成为关注焦点。究竟什么是比特币，它有哪些优缺点，是否值得投资？本文将简单介绍这些问题。

虽然只有短短6年历史，比特币随着“虚拟电子”货币的概念的风行，在全球迅速蔓延开来。比特币目前已成为全球最通用的互联网货币，拥有超过1亿用户。目前，比特币的使用人数比全球人口第十二大的菲律宾还要多，市场上流通的比特币总市值约为35亿美元，全球每日交易量已高达20万比特币，价值5000万美元。

        比特币的优点

比特币势不可挡的发展潮流来自它作为一种新型虚拟电子货币所具有的显著优势。目前世界各国用于支付工具的货币主要由中央银行发行。这种央行发行货币的模式有自身的优势，但也存在被政府当成印钞机，掠夺居民财富的工具。比特币的设计原理充分避免了货币被滥发的可能性。比特币的数量由事先设定的程序决定，不受央行和任何人的操纵。在经历最初的四年后，比特币产生的总数将减半，发行速度会随着比特币数量增加而减慢，发行总量会最终停止在两千一百万个。所以比特币的发行数量一直在被严格控制，处于一种“物以稀为贵”的状态。

而比特币的产生则更是体现了非集权化的理念。和央行垄断货币发行不同，比特币的产生依赖于用户通过电脑进行特定的数学计算后，来获取比特币。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用电脑参与货币的发行，就像当初金本位下任何人都可以淘金一样。因此产生比特币的过程被形象地称为“挖矿”，运用电脑计算来产生比特币的用户被称为“矿工”。由此可见，比特币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它的非集权化设计。通过非集权化让其避免由单一个人或者个别组织控制整个比特币的发行系统。

比特币作为支付工具，一个突出特点是保证了支付双方的隐私。在早期的时候，比特币会在交易记录里公布双方的信息，尽管这些信息里使用的是化名。但这些信息仍然存在被破解的可能性，从而泄漏交易人的所有交易信息，甚至包括家庭住址和银行账户。为了增加私密性，比特币的交易系统现在让交易者利用一系列的交易套件让整个信息变得非常复杂，不可能再被破解，从而避免了对支付人的信息追踪。

除此之外，利用比特币支付也非常方便快捷，成本低。比特币电子钱包能够让使用者存储比特币、查阅交易记录和保存密码。因此越来越多的网站开始接受比特币，比如Overstock、Newegg、Expedia等知名网络公司。如果需要，比特币使用者还可以将比特币转换成其他货币，但支付0.2%-2%不等的手续费。大部分时候，比特币转换成传统货币是通过双向拍卖的竞价方式产生。由于很多常用的交易工具已经被陆续运用到到这里，因此这种交易不存在主要技术难题。

比特币的缺点和风险

有人预测比特币会取代传统货币，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主要定价和支付货币。这种观点并不切合实际。虽然比特币设计上的稀缺性能避免它作为一种货币被滥用，但这种稀缺性作为“双刃剑”也会现在比特币的使用范围。由于比特币的发行量不能根据经济增长速度调节，而且发行速度越来越慢，必然导致比特币的价格波动非常大。这种情况在比特币过去两年过山车式的行情中已经充分体现。一个价格如此剧烈波动的货币不可能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主要定价和支付货币。

比特币的另外一个缺点是安全性。比特币的支付系统虽然保护了用户的隐私，但也带来了一些挑战。比如，交易结束后，如果一方携款逃逸，对方很难通过其个人信息进行追踪。这是为什么我们开头提到的黑客勒索时要求用比特币支付的原因。由于比特币支付不可逆，也为使用比特币支付造成风险。当一方因为出错进行交易后，无法撤回交易，买卖双方只能秉着自愿原则来探讨能否取消交易。2014年全球最主要的比特币交易平台Mt.Gox更是出现了黑客利用系统漏洞盗取客户比特币，损失超过4.5亿美元。

由于交易的隐私性，比特币也为毒品，走私，绑架等非法交易提供了方便。美国早期曾出现一个叫做“丝绸之路”的比特币匿名交易网站。作为最早一批支持比特币交易的网站，它的年收益曾达到1500万美元。但政府随后发现丝绸之路的交易中存在着洗黑钱的行为，并且能够在其网站上购买毒品。为此美国联邦调查局在2013年关闭了这一网站，并查扣了14.4万比特币。而当时国内盛传丝绸之路被关闭的真正原因是比特币威胁到了美元的地位，这种臆测并不可信。另外，赌博游戏网站和国际洗钱分子也纷纷盯上了比特币。比如最流行的比特币赌博游戏网站Satoshi Dice曾在2012年创下平均每月3.3万比特币的交易记录。比特币也为国际洗钱，逃避国际资本控制和国际避税等非法行为打开方便之门。在2013年12月，中国人民银行暂停了中国境内银行里的比特币兑换活动，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担心人民币被换成比特币而流向海外市场。

前面提到比特币设计上突出非集权化，点对点（P2P）的特征。这种特质有优点，也存在问题。由于比特币的产生越来越困难，对于开采比特币的“矿工”而言，仅凭一己之力已经很难在比特币网络获得足够回报了。因此一些矿工把计算机联合在一起，共同寻找比特币。这种模式被称为“矿池”。2015年3月，两个最大的矿池，AntPool和F2Pool，进行的比特币运算占到整个市场运算的三分之一。这些超大规模的矿池与比特币当初采用非集权化方式发行比特币的设想背道而驰。

随着比特币的迅速发展，它的一些职能也必须放弃当初分散化的模式。比特币社区一直致力于防范技术故障和安全隐患引发的系统风险，因为这些问题引发的市场混乱会降低大家对比特币的信任度。因此比特币社区鼓励通过计算机网络来避免由于终端出错引发更多的问题。达到这些目的必须依赖一定的集中化管理。此外，比特币整个系统中有一部分的媒介功能也必须依靠集中化的模式解决，其中最主要的是货币交易、电子钱包服务、信息隐藏和挖掘等。以电子钱包为例，目前大部分用户使用的软件或者手机app把数据存储在公共服务器，这样就造成客户将自己比特币的密码存在这些服务器上，从而让自己的账户处于高风险状态。如何让比特币变得更安全，并非某一个单一公司所能解决，往往需要集中统一协调。如果有一个统一的地方来存储这些信息，并且管理用户资料，将增加比特币交易的安全性。

如何监管比特币

在比特币出现后的六年里，它随着全球金融活动和互联网技术的快速结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了全世界。当人们享受着虚拟货币所带来的便利时，也需要警惕它的潜在风险。起初，大家认为比特币建立在非集权化的理念之上，因此不需要被监管，但由于出现越来越多的和比特币相关的不良行为，监管开始显得重要。

目前涉及比特币的犯罪行为主要有三种。第一种是盗取比特币，法律的缺陷、互联网安全问题和交易流程的不确定性等问题造成了比特币被盗取的现象比比皆是。由于不可逆的交易方式，受害人往往无法追回经济损失。第二种是犯罪分子是利用比特币洗钱，逃税和躲避资本管制等经济犯罪。第三种是利用比特币进行非法的商品和服务交易，比如毒品，军火甚至绑票赎金等。

对于监管者而言，最大的挑战就是对谁进行监管和限制。显而易见，不可能对整个比特币网络的所有人进行监管，只能考虑监管主要的交易媒介。但是交易媒介并不愿意接受监管，因为他们不想为客户、供应商、甚至第三方承担责任。但是至少当比特币和传统货币交易时，必须被监管部门监管了，因为比特币作为虚拟货币已经影响到日常生活中传统货币的安全。2013年美国金融犯罪合作调查局签署文件要求虚拟货币运营商需要和正常的货币运营商一样进行注册和汇报交易记录等。2013年，中国政府也推出了相似的政策，要求比特币的媒介机构对用户进行实名制注册。虽然这些措施能够加强对国家内部虚拟货币交易的监管，，但全球范围内仍然需要形成一个更广泛的监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