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摩加迪沙海域，护卫世界粮食计划署货物的加拿大海军。

 

　　索马里是一个贫穷的国家，自从1991年政府垮台后就陷入混乱。很多原本贫穷的索马里人铤而走险当了海盗，而巨额赎金让他们一夜暴富，这又吸引了更多生活无所依靠的人进入这个行当。

　　海盗们索要的赎金越来越多，最近几年，要价最低为50万美元。近日海盗们劫持沙特“天狼星”号油轮后，更是开出了2500万美元的巨额赎金。索马里官员说，今年海盗们的收入将达到创纪录的5000万美元。

　　在此背景下，索马里海盗数量也从几百人剧增到1200人，分为160个团伙，组织严密。

　　在索马里北部的港口城市博萨索，经常有货币兑换商怀揣着一叠叠厚厚的美元走来走去，富丽堂皇的大厦在破烂的铁皮屋旁拔地而起。这里是这个国家最危险的城市之一，然而也是饱经战乱的索马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这一切都与索马里蓬勃兴起的、半公开的“海盗经济”有关。

　　3个人+1条船=百万富翁

　　在经过了数十年的战乱后，索马里一片破败混乱，无数儿童遭受饥饿之苦，时常可以在首都摩加迪沙街头看到人们为了一小把粮食而互相残杀。但是，这一切的混乱和绝望却令海盗这个特殊的“产业”从中受益，并得以壮大。

　　索马里官员估计，仅在今年，索马里海盗的收益就可能达到创纪录的5000万美元。博萨索市长莫哈马德·穆斯·希尔斯谈到海盗时说：“他们在大发横财。”

　　国际海事组织统计显示，自今年1月以来，已经有超过90艘轮船在东非海域遭到海盗袭击，这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多。最近2个月，在东非海域遭到海盗袭击的船只达到了20多艘，其中包括一条在今年9月被劫持的满载着坦克、防空武器和其他重武器的乌克兰货船，以及最近被劫持的沙特巨型油轮“天狼星”号。

　　在索马里，海盗们的活动无法无天，犯罪成了有利可图的生意，比这个国家任何一个产业的利润都来得丰厚。索马里前海军军官阿布杜拉伊·奥马尔·科登说：“要当海盗，你只需要3个人、1条小船，那么你第二天就可以变成百万富翁。”

　　劫船之前上网查资料

　　索马里的海盗与传统的北非海盗不同，按照后者延续数百年的传统，人质通常会被拴在舵上成为做苦工的奴隶。而索马里海盗则被认为是“殷勤的主人”，他们一般不会殴打人质，他们甚至会在赎金支付前款待人质，比如雇用专业厨师为他们制作意大利面条、烤鱼和烤肉等西餐。

　　通常索马里海盗们在寻找目标时，会在因特网上搜索轮船的名字，以判断如果劫持这艘船，可能得到多少赎金。

　　他们配备着自动步枪、火箭弹、卫星电话和全球定位仪。当锁定目标船只后，他们从海盗“母船”登上高速快艇，迅速接近想要袭击的目标船只，并用梯子或铁钩登上甲板。他们对单纯的抢劫并不是很感兴趣，被扣押的船员很少受到伤害。他们主要的目标是索取赎金，通常赎金额在100万到200万美元左右。

　　根据国际海事组织的统计，在今年东非海域发生的90多起海盗事件中，有36起都是船只被劫持，大约500余名船员被扣为人质，粗略的估计这些海盗获得了至少3000万美元的赎金。目前至少有14条被劫持轮船仍然在海盗手中。

　　收取赎金“现金为王”

　　一个索马里海盗一般每年的收入在1万到3万美元之间，这在索马里是一大笔钱。赎金通常会根据船主的国籍、被扣押船员的性别和国籍、船只的新旧程度以及船上所载的货品而变化。

　　大多数船主在轮船被劫持后都迅速支付了赎金，这些赎金通常通过海盗们在肯尼亚的内罗毕、蒙巴萨以及在阿联酋的迪拜开设的账户转入。

　　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索马里人，特别是那些在肯尼亚、阿联酋、加拿大、英国的索马里人帮助海盗团伙处理金融事务。因为索马里没有银行系统，因此赎金最后都是以现金的形式送到海盗们的手中。有时候赎金会装在麻袋里，通过直升机投放下来，有时候是用防水的箱子装起来放在小船上，并把小船停在鲨鱼出没的海里，然后由专人取回。海盗们使用专门的点钞机点钞票，同时也验证这些钱不是伪钞。

　　“姑娘都愿意嫁给海盗”

　　博萨索南部的小镇加鲁维似乎可以被称为“海盗之城”。那些通过劫掠获得大笔财富的海盗在这里过着趾高气昂的生活，他们开着豪华汽车，举办奢华的宴会，并在这里置办产业，经营着城中的许多生意，例如饭店等。

　　当地居民法图玛·卡迪尔说，今年7月，她曾经参加过一个海盗的婚礼，这场婚礼持续了2天之久，不断供应酒肉，还专门从邻国吉布提请来了一个乐队。21岁的法图玛不无羡慕地说：“那真是太美妙了，我现在也开始跟一名海盗约会。”

　　成功的海盗多半会娶不止一个妻子，并在每次娶妻时举行盛大的婚礼。21岁的女子纳伊莫说：“姑娘们都愿意和海盗结婚，因为他们有很多钱。普通的男人很难负担得起这么豪华的婚礼。”

　　距离加鲁维100英里的艾伊尔不久前也只是一个偏远破旧的渔村，仅有7000多渔民在这里生活。而现在，海盗活动的猖獗也把这里变成了一个新兴的小城。至少有12条被劫持的外国轮船停在艾伊尔水域，包括9月份被劫持的载有大量武器和坦克的乌克兰货船。

　　数百名装备着卫星电话和全球定位仪的海盗在附近的船上照看着这些被劫持的轮船。在岸上，还有更多的海盗提供着后备支持。

　　中学生辍学投奔海盗

　　在这样一个战争肆虐、希望微薄、生命变得廉价的国家，每一次成功的海盗袭击都会吸引更多贫穷的年轻人来到艾伊尔这样的海盗据点以寻找所谓海上的财富。他们都梦想着在海盗行动可能获得的数以百万美元计的赎金中分一杯羹。

　　索马里蓬特兰德地区渔业部副部长阿布杜卡迪尔·尤素福说：“甚至是中学生都放弃念书奔向艾伊尔，因为他们看到他们的朋友在那里（当海盗）发了大财。”

　　加鲁维的一名成功的海盗阿布希尔·萨拉德在谈到他分到赎金之后要做的事情时说：“我们首先会买一幢好房子和一辆好车，接着我们会买枪和其他武器，剩下的钱就用于享乐。”

　　由于索马里政府软弱无力，因此海盗们都不担心被逮捕。海盗们还通过向当地官员行贿等，建立起强有力的物流和情报网络。他们甚至还克服了索马里种族不和的鸿沟。

　　虽然索马里多年来由于种族问题而冲突不断，但是几名博萨索的海盗称，他们最近已经跨越了种族的界限，开始建立新的、更有利可图的、跨种族的海盗集团。海盗贾马·阿布杜拉伊说：“我们一起干，这对我们的生意有好处。”

　　吉隆坡的海盗报案中心高官钟诺尔说：“我相信许多犯罪集团正带着极大的兴趣密切关注索马里的情况，索马里海盗掠夺了大量财富，而他们面临的风险却非常低。”

　　海盗猖獗带来城镇繁华

　　经过多年的战乱，索马里极度贫困，人们的预期寿命只有46岁，许多儿童不到5岁就死亡。但是北部沿海的城镇哈拉迪尔、艾伊尔和博萨索则是这个国家一片残破景象中的例外，海盗的猖獗带来了这些城镇的繁华。

　　这里现在完全依赖于海盗这个“犯罪经济”。仓促修建的旅馆为海盗们提供最基本的住宿，新建的餐厅为海盗提供食物，而商人们则为海盗船提供燃料。

　　当地商人贾马·萨拉赫说，在艾伊尔，当地人喜欢嚼食的一种麻醉品叶子售价为每捆65美元，而在其他海盗不活跃的城镇，售价仅为每捆15美元。另一名茶馆店主阿斯里·法拉赫说：“当海盗们得到赎金的时候，我可以很容易就把茶的价格涨到每杯3美元。”

　　许多海盗成为当地的名人，当地最著名的几个海盗都承诺为居民们修建道路和学校。这对于贫困多年的当地居民有着极大的号召力。32岁的加鲁维市商店店员赛义德甚至认为，海盗是普通人，不过他们很有钱而已。

　　艾伊尔的一家裁缝店店主苏古尔·达西尔说：“现在商店变多了，由于海盗，生意变得好起来了。”她还说：“网吧和电话吧现在也开起来了，人们比以前过得要好。”

　　她说，海盗们总是先赊账拿走商品，当他们得到赎金之后，他们会付给商人们比赊欠的金额还多的钱。36岁的达西尔是5个孩子的母亲，她说：“不管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不管是合法赚来的还是非法弄来的，我能说的是，这些钱真正开启了我们的生活。”

　　■ 链接   索海盗自称“生态保卫者”

　　索马里海盗活动开始于10到15年之前，起初是当地渔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打击非法捕鱼活动。其后的10余年间，这种活动逐渐变味，演变成了今天海盗活动。因而，一些索马里海盗声称自己是“生态保卫者”。

　　“把我们当海岸警卫队吧”

　　粗略的估计是，每年非法捕鱼船在索马里水域捕捞价值超过3亿美元。因此，许多索马里海盗团伙给自己命名为“索马里国民先锋海岸卫队”、“索马里海事组织”等，也就不令人感到惊讶了。

　　当人们把海盗问题的焦点集中于“易于获利的诱惑”时，人们却忘记了，大部分的索马里渔民所做的事情只是不择手段地想要生存下来。

　　劫持乌克兰货船的海盗发言人苏古尔·阿里称，世界对于索马里海盗存在误解。他说：“我们并不认为我们是海盗，我们认为，那些在我们的海域里非法捕鱼的人、那些在我们的海域倾倒废料的人以及那些在我们的海域里携带武器的人，他们才是海盗。我们只是在巡逻保卫我们的海域。把我们当成海岸警卫队吧，杀人并不在我们的计划中，我们只想要钱，那样我们才可以确保自己不受饥饿之苦。”

　　索海盗源于反抗非法捕鱼

　　许多索马里海盗自称是“生态保卫者”，或者声称他们是为了防止索马里的海洋资源遭到外国剥削。

　　事实上，索马里的海盗活动大约开始于10到15年之前，起初的确是源自当地渔民打击非法捕鱼的活动。在1991年索马里政府垮台以后，索马里陷入混乱。由于沿海缺少巡逻，因此世界各国的渔船都聚集到索马里金枪鱼资源丰富的海域非法捕鱼。索马里渔民随即自行武装起来，与非法捕鱼船对抗，并要求这些非法捕鱼船支付税费。

　　其后的10余年间，这种打击非法捕鱼的活动逐渐变味，演变成了今天日益猖獗的海盗活动。几名亚丁湾的渔民说，他们曾在印度洋上看到有船只向海里倾倒大量有毒废料，附近的海域很快就浮起了大片死鱼，而过度的滥捕滥捞也导致这一海域的生态环境逐渐恶化。这些渔民说，正是这样不顾后果的行为迫使许多渔民的生计难以为继，使他们被迫去做海盗。

　　目前，美国、俄罗斯、欧盟、北约、印度等国家和组织的军舰纷纷驶入索马里水域，以联合打击海盗活动，但是眼下的效果并不十分理想。难道各国的“正经”军舰斗不过“草台班子”搭起来的海盗船？原因很复杂。用参与东非海域联合巡逻的加拿大海军军官鲍勃·戴维森的话说就是：“说起来好像很简单，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那为什么不干脆抓住他们呢？因为你必须有法律依据、有火力支持，还要愿意承担军事行动带来的生命财产损害。”

　　军舰为何“斗不过”索马里海盗？

　　1. 水域宽广海盗神出鬼没

　　首先，海盗们对他们所在的水域了如指掌，且胆大包天。他们已经靠之前的劫掠活动累积了许多财富，靠着这些钱，海盗们为自己配置上了最先进的设备，例如便携式全球定位仪等。

　　在海上，海盗们分布在绵延数千平方英里的水域里，这一水域包括了从亚丁湾到红海的狭长海上通道，一直延伸到肯尼亚沿海。5年前，世界各国的轮船都被建议不要靠近索马里海岸50英里的海域，现在这个建议变成了要保持在索马里海岸200英里以外。但是最近频频发生在公海上的海盗袭击证明这个距离仍然无法保证安全。

　　中东地区联合海上部队副总指挥凯斯·温斯坦利则表示：“联合海上部队很难无所不在，海盗们会出现在我们没有出现的地方。比如我们在亚丁湾巡逻，他们就出现在摩加迪沙，而一旦我们前往摩加迪沙，他们又会出现在亚丁湾。”

　　2. 抓住海盗“没法”处理

　　再者，即使各国的海军舰艇抓住了正在作案的海盗，如何处理这些海盗似乎也很成问题。

　　例如，今年9月，一艘丹麦军舰在亚丁湾巡逻时逮捕了10名涉嫌海盗活动的男子，丹麦军舰还在这些亡命之徒的船上搜出了火箭弹和长梯。但是在扣押了这些海盗嫌疑分子一周后，丹麦当局表示，他们没有司法权限对这些嫌疑人进行起诉，于是只能在没收其枪支弹药后将其释放。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能够彻底整肃索马里海域秩序的完整计划。

　　船主支付赎金也助长了海盗的气焰。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一名将军指出，当一条轮船被劫持后，该轮船所属的国家政府通常会同意向海盗支付赎金，这就使各国海军能够采取的行动非常有限。

　　3. 各国“有军舰缺合作”

　　另外，马六甲地区也曾经海盗猖獗，从2004年开始，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开始进行协调反海盗行动，并展开联合海上巡逻，取得了显著成效。但是，亚丁湾周边的国家目前却缺乏合作。

　　今年6月，联合国通过一项决议，允许各成员国在索马里政府同意的情况下，进入索马里领海打击海盗。这从理论上解决了联合打击索马里海盗可能会出现的国际法问题。

　　但是在针对海盗的行动准则上，各国也存在差异。例如，美国军舰只有在确定海盗“正在实施海盗活动”的情况下，才能采取先发制人打击，而一旦海盗扣押了人质，为避免威胁人质的生命安全，美国军舰只能后撤。

　　英国和美国的军事专家指出，在任何情况下，在东非海域长期部署西方国家海军编队来打击海盗活动都并不是好的选择。最佳的情况应该是肯尼亚、坦桑尼亚以及其他沿岸国家展开合作。西方国家的海军为他们提供技术和专家支持，并在必要时予以支援。

　　4. 战乱频仍索政府鞭长莫及

　　而解决索马里海盗问题，最为根本的就是结束索马里的战乱无政府状态。多数军事专家都认为，除非索马里本身的局势好转，否则索马里海盗问题很难得到根除。

　　海盗们藏身在这个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武装分子的国家。索马里政府对于打击海盗鞭长莫及。一旦回到陆上，海盗们就很难被抓住。如果索马里局势仍然没有好转，很难有人会深入索马里腹地去打击这里的海盗。尽管今年4月，法国豪华游艇被劫持后，法国曾派出特种部队，逮捕了涉嫌这次劫持的6名海盗，但是大部分索马里海盗仍然不受约束。

　　法国海军将领杰拉德·瓦林说：“这个问题必须在陆地上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