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多是高储蓄国家，金融一体化动机是将储蓄再次投资到本区域来刺激有生产力的经济活动。”

　　随着亚洲各国贸易与金融联系持续加强与拓展，亚洲经济一体化的未来趋势成为亚洲乃至全球的热点话题。在东盟经济共同体（AEC）的背景下，东盟国家已成为亚洲贸易一体化进程的领军者，并将在2015年时进一步加深区域一体化，通过“东盟+6”的东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CEPEA）将范围拓展到亚洲其他伙伴国。

　　然而金融一体化的进展却比贸易一体化缓慢得多，不过如今也正迎头赶上。与此同时，亚洲内部日益增加的金融与直接投资也深化着贸易关系。

　　亚洲如何才能更大地受益于区域与全球贸易一体化？在一体化进程上，金融又为何落后于贸易？

　　在4月16日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与世界银行春季年会研讨会“拓展亚洲经济一体化”上，IMF副总裁筱原尚之（Naoyuki Shinohara）、印度尼西亚旅游与创意经济部长冯慧兰（Mari Pangestu）、经纶国际经济研究院院长沈联涛、马来西亚央行行长泽蒂（Zeti Akhtar Aziz）就上述话题展开了讨论。本场研讨会由《第一财经日报》副总编辑杨燕青主持。

　　亚洲供应链需进一步升级

　　筱原尚之表示，亚洲贸易一体化取得了很大进展，亚洲区域内贸易自2007年以来已经增长了两倍，为亚洲国家创造了很大福利和就业岗位。但目前的亚洲区域内贸易还停留在中间产品，最终产品和服务相对较少。提高最终产品的区域内贸易会增加亚洲各国对外部冲击的抵御能力。

　　泽蒂也表示，亚洲已成为全球增长中心，过去一直服务于外部需求，现在变得更平衡，开始满足自身的消费需求。“随着亚洲经济日益成熟，最终产品的需求会越来越重要。”

　　与此同时，全球供应链正在发生本质变化。沈联涛称，由于中国和印度的中产阶层正在兴起，而亚洲有很多年轻人，当他们进入中产阶层，消费就会提升。这意味着，消费模式与生产模式都将发生巨大变化，而区域内贸易也将大幅扩张。另一方面，科技发展也会改变现有模式，例如3D打印。

　　另一方面，服务业的作用也有待发掘。例如目前中国服务业的比例为43%，按照“十二五”规划将上升到47%，但这与OECD国家的平均标准相比仍然很低。提高服务业比例将大大有助于增加就业。

　　因此沈联涛认为，无论是人口、需求还是服务业上，亚洲在区域一体化以及与全球经济一体化上都将大有可为。

　　贸易协议互补而非竞争

　　近年来多边贸易谈判所遭遇的挫折和困难，为双边和区域性贸易协议提供了发展空间与机遇，例如AEC、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等区域贸易协议逐渐兴起。

　　作为下一任WTO总干事的候选人之一，冯慧兰认为，在贸易不断开放的过程中，由于多边谈判进展缓慢，区域性谈判的进展更快。WTO的未来挑战，就是如何让区域协议与多边协议更加一致、更加互补。避免区域协议将贸易规则复杂化，增加交易成本。这会对小国和中小企业伤害最大，它们就更难融入世界贸易。

　　筱原尚之也表示：“理想的情况是有一个全球的框架，例如世界贸易组织（WTO），但不幸的是，多哈回合谈判久拖不决。”对于区域与多边贸易协议，他认为“不同贸易协议之间不是竞争关系，而是互补关系”，因为一个协议可能会成为另一个的基础，并互相强化。但也会有副作用，不同协议会增加商业复杂性，不同贸易区之间也会出现套利。如何将这些双边和区域贸易协议“多边化”将是一项挑战。

　　然而，一些人担忧，TPP的高标准将对相关地区加入这一自贸协定构成障碍。

　　但冯慧兰表示：“TPP解决了很多方面的问题，这些问题还没有在多边框架中涉及，例如投资、竞争政策、服务业协议等。可以这么理解TPP，即一些国家决定采取更加雄心勃勃的计划。对于特定的领域，例如农业问题，既然不能在多边谈判中解决，那么或许可以通过TPP来解决。这也可以推动多边谈判前进，塑造多边协议的未来。”

　　金融一体化向前进

　　而比起贸易一体化，亚洲金融一体化的进展显然要缓慢得多。

　　对于其中原因，筱原尚之认为，一个原因是亚洲的资本市场欠发达。另一个原因是亚洲的资本账户管制，尤其是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而资本账户管制通常对资本流动和金融一体化有着负面影响。

　　但当年曾带领马来西亚在亚洲金融危机中坚持资本管制的泽蒂似乎并不认同这一看法。

　　“的确，我们的资本市场还不发达，没有那么多金融中介。但在亚洲金融危机后，我们强化了金融中介，金融系统变得更加发达，让我们如今变得更有实力来开放资本账户。我们都知道，国际机构总是建议我们开放资本账户，但这些需要前提条件。”泽蒂说。

　　泽蒂指出：“亚洲金融一体化程度不够，但并没有阻碍经济一体化的快速推进。”

　　她表示，目前的全球金融危机证明了亚洲金融系统的韧性，因为亚洲金融危机让我们吸取教训，巩固了金融系统，对资本波动有更强的抵御能力。“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更加开放，才能实现金融一体化。”

　　泽蒂认为，金融一体化的一个重要动机是，亚洲国家多是高储蓄国家、盈余国家，要怎么投资？动机是将储蓄再次投资到本区域来刺激有生产力的经济活动。如今，我们地区已经采取很多措施开始促进金融一体化。

　　冯慧兰也认为，金融一体化的确需要放开资本管制，但在此之前也需要具备前提条件。这就涉及到金融自由化的次序问题。首先要对实体经济自由化，才能推进到金融部门。否则银行业的借贷风险会在区域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