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中小企业深陷严冬:企业衰落 薪酬要涨

2008-06-11 10:11309

文/本刊记者 胡雄

  5月初的深圳,气温已经达到30余度,但是,成千上万的中小企业老板丝毫感觉不到初夏的热意,冬天的寒意迟迟没法散去——虽然春节已经过去3个多月,但他们昔日繁忙的工厂车间,依然显得有些冷清,而且他们已经意识到,今年的大环境完全变了,不会像前两年,只要熬上一段时间,工人肯定能回来的。

  面对此情此景,广东省政府官员及各企业正在思考:劳动密集型企业应如何建立工资正常增长机制?在世界工厂生产线上的打工仔有没有获得满意工薪的可能?面对产业升级的严峻挑与扩大就业的二难选择,究竟该如何取舍?短时间内二者能够兼得吗?

  企业衰落阴影下的涨薪愿景

  (旁白:那些曾经创造了一波中国民营经济神话的企业主们,正面临何去何从的痛苦煎熬,为员工加工资显然暂时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今年年初,来势异常凶猛的民工荒让很多广东民企老板大呼“这个冬天有点冷”。可在接下来的这个黯淡的春天里,《劳动合同法》、原材料上涨、退税减免等接连来袭,让大量中小民企的老板们终于彻底深陷“寒战”。工资,成了最容易触动他们神经的字眼。

  5月8日,深圳市重点工业卫星镇布吉镇某民营制衣厂。

  若不是厂里的年轻工人请假去市区看奥运圣火传递,老板王英哲已经完全忘了这件举国而动的大喜事,充斥在他不安的神经里的,似乎只剩下了那堆凌乱的帐单以及已接近停产的制衣车间。

  进入工厂大门,绕过空荡荡的仓库,就是如今已不再嘈杂的主生产车间。偌大的车间里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工位坐着工人。2007年底以前,该厂工人数量一直维持在300人上下,过完春节,有半数工人都没有回厂上班,近两个月陆续又走了一些,现在这32人,是王英哲千恩万谢强留下来的熟练工。这些忠诚的员工仍然在紧张地缝纫,但是仅几十台机器发出的声音明显已经失去了昔日的气势。

  留下的工人还不知道,就在当天上午,又有两个坏消息传来:被老板王英哲视作转机的一个订单落了空,另一家香港的经销商更是刚刚宣布破商,这意味着对方欠厂里的80余万资金化作了泡沫。工人们更不知道,老板王英哲如今连当月的水电费都要出去借,已经无力支付他们的工资了。

  今年上半年,上世纪80年代香港产业转移的浪潮开始在珠三角重演,珠三角这个热闹、辉煌的世界工厂,“灭门之痛”似乎在所难免:万余台资、港资工厂关门,上千家小厂破产,数量庞大的中小企业正计划迁离。同时,由此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致使集群链条上的20万家小厂受到影响。

  最近一两年以来,广东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已遭到一连串打击:人民币升值、次贷危机下的美国经济衰退、形形色色的贸易壁垒、宏调下越来越难的贷款、出口退税率下调……新劳动法更是被劳动密集型企业称为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我们其实比的不过是谁死得快。”不止一个老板这样说。

  全球无可匹敌的中国制造似乎正急速衰落。据东莞海关公布的今年1至2月出口数据显示,传统大宗商品合计出口17.2亿美元,同比下降0.8%,其中家具及其零件下降7.1%,服装及衣着附件下降4.7%, 塑料制品下降9.5%,广东作为全国家电出口的第一大省,今年2月对美出口家电销售额已出现8.2%的降幅。

  事实上,这是一场潜伏已久的“寒流”,一些长期积弊积弱的中小企业,长期以来在人民币升值、原材料涨价、劳工荒等不利因素夹击下的一次危机总爆发。那些曾经创造了一波中国民营经济神话的企业主们,正面临何去何从的痛苦煎熬,为员工加工资显然暂时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4月1日,广东最低工资再一次上涨,平均又提高了12.9%,这意味着劳动密集型企业的人力成本或再提高一成。对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珠三角制造业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工人加班曾是劳动密集型企业获取利润的源泉,但是根据今年1月1日生效的《劳动合同法》,工人加班工资应为平常工资的支付1.5-3倍,加上带薪年假、婚假、探亲假,使得企业用工成本提高了一成,企业越大越危险。“工人不闹事还能扛,一闹事肯定得按法律赔偿,到时只能关门大吉。”

  广东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与暨南大学曾经组成“广东省最低工资研究”课题组,对该省12个地区的最低工资制度执行情况等问题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广泛调查,共访问企业600多家。他们的调查表明,如果企业执行最低工资标准的话,对企业生产经营影响不大。“企业负责人认为,最低工资标准不是企业家投资时考虑的重要因素,最低工资标准对投资者总的来说影响较小。投资者在作出投资决策前,会综合考虑各方面的情况,如自身优势、投资环境、行业发展前景等等,而不是仅仅考虑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是否较低。”调查报告如是说。

  而据本刊的调查,拥有如此淡然态度的企业并不是全部,叫苦不迭的中小企业不在少数,一些民企更是换着花样采用损害员工利益的办法来规避制度。虽然在新劳动法的约束下,各大小企业的员工工资都达到了政府规定最低标准之上,但是相当多的企业,在执行上都动了“歪脑筋”,采取了之前的低工资不变,把加班费和补助充进基本工资凑数的策略,这其中包括了一些知名企业。

  本刊采访到的数位广东省官员和学者对此深表担忧。他们认为,在广东省产业结构艰难调整的大环境下,省内劳动密集型企业实现工人收入倍增难点重重。虽然依靠工会建立工资集体协商制度是一个值得探索的方向,但在市场的强力左右下暂未发挥太大作用,因此目前并无真正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

  用工资倍增倒逼产业升级“恐有难度”

  从广东省相关部门官员和学者的言论中,可以看出,大幅提高最低工资标准已成政府筛选产业的重要手段。“这是一种信号。”广东省社科院学者丁力说。他感觉政府如此决策,不仅是希望企业更关注社会责任,更重要的是欲迫使落后产业加速外迁,为产业升级留出空间。

  在广东省劳动力市场上,工人与企业在“谈价”问题上,长期处于一种不自觉的胶着状态:在各种生产成本上升的大背景下,为了企业利润,除非逼得开不了工,企业不会主动在人工价格上再轻易让步;而务工者现在似乎也不急,他们也懂得了用脚投票的威力。

  深圳一家电子企业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该厂对一线生产工人有巨大的需求量,但是一时又难以提供足够吸引人的工资和优厚福利,愿意打这份工的,技能却达不到要求。

  另一位企业负责人认为,农民工不能为企业创造更高的效益,当然不能大幅提高工资。这位负责人表示,从经济理论上说,高工资能缓解民工短缺,但高工资必然要求高素质。然而,眼下国内农民工素质亟待提高,没有高素质的劳动力,就没有高劳动生产率,产业升级也就无从谈起。  

  曾有媒体载文说,靠硬性法规提高工人工资造成的负面效果,在国际上已屡见不鲜。典型如日本,由于采取终身制和立法限制,上个世纪中后期形成的弊端已制约到企业发展,乃至时下成为日本政府很大的社会性“包袱”;德国工会涨工资也超过企业承受程度,使得德国工人没有竞争力量,大量企业移走导致了经济衰退。劳工成本提高,对我国的冲击也许比德日还要大。

 丁力的判断是,通过提高广东省工资收入,用倒逼的方法来促进广东省产业结构调整、逼迫企业产业升级,恐有难度。

  他认为,提高广东省工资收入会把企业往死路上逼,劳动生产率不是随意就能够提升上去的,制约因素很多。通过收入增加来倒逼产业结构调整,一方面增加了收入,另一方面还提高了劳动生产率,这样的好事是不可能有的。

  丁力说:“目前广东台资、港资劳动密集型企业众多,产业水平落后,属于产业链最低端,劳动生产率不高。收入的增长取决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企业的劳动生产率提高不了,收入就很难提高。而要提高外来农民工收入更难。外来农民工本来就是廉价的劳动力,如果劳动力不廉价,别人就不会雇用他。外来农民工受教育程度比较低、能干的活比较粗,市场不可能给他们很高的薪水,这是市场定价,不是政府指定的。”

  在丁力看来,如果通过政策使农民工工资五年内提高一倍,对于广东的发展将是弊大于利。“广东的经济主要靠低成本、低价格、技术含量不高的企业支撑着。如果把工资涨得太高,企业扛不住,就走了。广东省的企业扛不住,国有企业也扛不住,除了垄断性企业。倒闭的后果肯定会由社会来承担,尤其造成缺乏技术的劳动者的失业。这些劳动法规的初衷本是保护下层劳动者,最终也许会反而伤害了他们。”

  “谁不想造飞机造原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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