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沈 明 姜 楠

　　“谁控制了货币，谁就控制了整个世界”，美欧两大经济体出于各自经济复苏与提振的目的，在货币定价权上冲突不断。而美元与欧元之间的货币战争使国际贸易处于一个动荡的货币环境，主权债务危机的爆发又使其经济前景变数颇多。在如此复杂的交锋中，中国经济受到了怎样的影响，面对美欧危机应采取何种对策？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说过：“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国家；谁控制了粮食，谁就控制了人类每个成员的生活；谁控制了货币，谁就控制了整个世界”，货币定价权的重要性可见一斑。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欧元对美元的一再贬值以及人民币对美元的持续升值，无论是太平洋上空还是大西洋上空，似乎都笼罩在“货币战争”的阴云之下。

　　目前欧债危机、美国债务上限问题和美联储第三轮量化宽松并存，同为市场焦点，任何新的进展都将会引起汇市波动。美元与欧元两大国际货币的角力背后，其实就是美国与欧洲对于全球经济主导权的争夺。

　　这不仅仅停留在美元与欧元之间，作为全球经济一体化的重要构成，美欧两大经济体的较量必然会对中国经济，进而对人民币定价产生影响，归结起来主要体现在出口、吸引外商投资策略的执行与就业目标实现、外储投资贬值风险和货币政策有效性发挥等四方面。

　　欧元诞生对美元的三大威胁

　　欧元诞生于1999年，迄今为止有17个成员国。

　　自诞生之日起，欧元就作为全球最有力的潜在竞争对手，全面地挑战美元霸权体系。

　　首先，欧元冲击了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欧元诞生之后占全球总外汇储备量的比重不断上升，而美元则持续下降。根据IMF的官方外汇储备构成数据统计，从1996年至今，美元在国际储备中的地位经历了一个“倒U”型走势。

　　在欧元正式成立之前和成立初期，美元在国际储备中的地位不断上升，其占世界储备的比重从1995年的59%上升到了2001年底71.5%，但是，自从2001年以后，美元的比重就开始不断下降。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发布的报告显示，受美元兑主要货币持续贬值影响，2011年第一季度美元在全球央行外汇储备所占比重大幅下滑至12年以来最低水平。资料显示，截至今年3月底止的第一季度，全球央行外汇储备美元比重降至60.7%，创1999年3月来最低水平。据IMF季度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报告显示，相对去年第四季度美元所占比重为61.5%，而欧元所占比重则由26.2%上升至26.6%，日元比重持平为3.8%。

　　更有甚者，瑞银集团(UBS)在6月27日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受美元持续贬值影响，各国央行储备管理者普遍认为，美元将在未来25年丧失全球储备货币地位。调查显示，有一半以上的受访者认为，美元会在25年内被一揽子货币取代。这与数年来在调查中储备管理者认为美元将保住全球唯一储备货币地位的看法完全相左。

　　其次，欧元削弱了美元在国际贸易中的结算货币地位。对新兴市场国家来说，欧元提供了一种能够替代美元的结算货币选择。由于欧元区主要出口商品品种与美国具有竞争性，欧元结算量的上升就必然导致美元结算量的下降。结算量就是定价权，美元结算量的比重下降意味着美国在国际市场上定价权的流失。

　　最后，最具根本性的是，欧元冲击了美元的信用基础—石油美元。伊朗、俄罗斯、委内瑞拉等国使用欧元进行石油贸易，宣告着“石油欧元”对石油美元的挑战。

　　美欧深陷债务危机泥潭

　　从目前情形看，无论是美国还是欧元区，均已陷入主权债务危机的阴霾中。

　　首先，美欧评级不断改写。

　　在7月刚刚过去的半个月时间里，可忙坏了标普、穆迪和惠誉这全球三大评级公司，不仅“欧猪五国 PIIGS”(Portugal—葡萄牙、Italy—意大利、Ireland—爱尔兰、Greece—希腊、Spain—西班牙)的信用评级一再被调低，美国的评级等级也一再变化。

　　欧元区方面：7月4日，标普宣布，将希腊长期评级从“B”至“CCC”，并称新债换旧债计划或将希腊置于选择性违约境地；5日，穆迪将葡萄牙政府长期债券的评级连降4级，调至垃圾级；12日，穆迪将爱尔兰的外币和本币政府债券评级下调一个等级，从“Baa3”下调至“Ba1”的垃圾级评级，评级前景则仍为“负面”(Negative)，这使得爱尔兰继葡萄牙和希腊以后成为第三个评级被下调至“垃圾级”的欧元区国家；13日，惠誉宣布将希腊的主权信用评级下调3个等级，至“CCC”，仅比违约评级高出一个等级。惠誉评级指出，下调希腊评级的原因是该国缺少一项可以信赖的支持计划、私人投资者是否会参与第二项援助计划的问题存在不确定性以及该国的经济增长前景也同样存在不确定性。

　　美国方面：13日，穆迪将美国的3A信用评级加入负面观察名单，意味着有可能下调，理由是该国的违约风险正在加大。该评级机构表示，美国国会可能无法按时达成提高债务上限的协议，这是促使其采取这一行动的原因；14日，标普宣布，将美国国债的AAA长期信用评级和A－1＋的短期信用评级列入信用观察名单，并表示在未来三个月内调降美国长期信用评级的可能性最少为50%。

　　其次，金融大佬纷纷表示忧虑。

　　7月14日，“末日博士”之称的麦嘉华在接受CNBC采访时表示，考虑买收益率约为3%的美国10年期国债“实在不可想象”，美国不会明目张胆地债务违约，它将通过让美元贬值来偷摸违约。他指出：“我认为美国不会出现无法偿付债务利息的违约，他们将通过让美元贬值来隐秘违约，因为伯南克早已开始印刷更多钞票。”13日，身为美联储主席的伯南克在国会表示，如果美国经济状况恶化，他考虑采用更多的非常规宽松措施。

　　麦嘉华预测标普500指数2011年内的最高值是1370点，如果美国股市在目前基础下跌10%至20%，新一轮量化宽松政策将不可避免，“持有黄金不会有什么风险。虽然近期内金价可能会回调10%，但在未来5-10年中，黄金的收益将是巨大的。另一方面，纸币的购买力将持续缩水”。他还称：“现金是一种风险很高的资产，除非你处在市场大幅调整期。”

　　而对于欧债，6月17日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断言希腊的违约“几乎是肯定的”，而这可能使美国经济滑入衰退。

　　金融大鳄索罗斯先是在6月27日表示，欧盟“可能不可避免地”需要制定一个让脆弱经济体退出欧元的机制。他说：“我想大多数人同意‘欧洲危机’实际上是以欧元为中心。这是金融危机的一种类型，它可以被预测，而大多数人也意识到这种危机。如今欧洲危机仍在演变之中。虽然欧洲各国政府努力争取时间应对危机，但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越不利”。之后在7月12日又亲自撰文称，欧元危机源于欧洲出现的逆一体化现象。他认为欧洲应当承认现存架构的缺陷，追求统一的欧洲解决方案，如果满足于现状，分歧只会越来越大。

　　再次，货币危机与银行危机双生。货币危机往往与银行危机交织在一起，相互渗透。

　　从欧洲主权债务危机来看，国际知名评级机构屡次提示各国银行业的风险，欧盟也数次做出银行压力测试。北京时间7月16日凌晨消息，欧盟银行业监管局宣布的最新结果是，在刚结束的银行业压力测试中，有8家银行不及格，即一级资本充足率低于5%，它们的资本缺口总计25亿欧元，此外16家银行涉险过关，它们的一级资本充足率都在5%至6%之间。

　　25亿欧元的资本缺口低于去年压力测试的水平，去年总计有7家银行不合格，但资本缺口却有35亿欧元。EBA同时指出，这一情况部分得益于进入今年以来银行业大幅增加了额外资本。今年1-4月间，欧洲银行业总计筹集了约500亿欧元资本。如果不计今年筹得的资本，今年将有20家银行无法通过压力测试。

　　针对大有蔓延之势的欧债危机，为防范引火烧身，已有国际大银行开始从欧元区撤资。比如，英国第三大银行渣打银行在6月底就称，为了避免被欧债危机“感染”，该银行将大笔减少对欧元区银行的借贷，并同时在亚洲增加投资。事实上，目前该银行已经不持有任何一个欧元区困难国的政府债。该行同时发出警告说，假如危机深化出现“错位”，所有银行将无一幸免。最终可能引发的连锁效应，甚至将牵连一些不持有债务国国家债券的银行。所以，渣打银行将继续扮演其银行间借贷的资金提供人的角色。

　　按资产计算的美国第三大银行花旗集团(C)15日称，预计该集团对“欧猪五国”的贷款、交易资产及其他风险敞口的总额至少为220亿美元。摩根大通(JPM)当日发布报告称，该行对上述五个国家中的未偿还贷款和合同总额大约为150亿美元。按资产计算的美国最大银行美国银行(BAC)则在5月份提交的一份监管文件中称，截至3月31日为止，该行对这五个国家的风险敞口总额为169亿美元。虽然大行均表示其风险敞口是合适的，但股价均出现了波动。

　　黄金避险功能突出放大

　　世界黄金协会(World Gold Council，WGC)14日公布的报告显示，全球央行今年上半年所购黄金总量已超过2010年全年。据CNBC报道，WGC没有给出具体数字。考虑到2010年所谓的“官方部门”(official sector)20多年来首次成为黄金的净买入者，今年上半年央行黄金购买量飙升并不奇怪，它们将黄金作为美元资产多样化的一种手段，这一趋势推动了黄金价格的上涨。

　　墨西哥5月初买入超过40亿美元的黄金，成为本年黄金储备增量最大的国家，此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去年末结束了为期一年的降低黄金库存的努力。金属市场研究公司黄金矿业服务公司(GFMS)数据显示，全球央行2010年总计买入黄金73吨，官方部门的净售出在2009年和2008年分别为34吨和235吨。

　　挥之不去的经济不确定性，以及决策者推出的市场刺激措施增强了黄金作为替代投资手段的吸引力，央行对黄金再度发生兴趣，近几年黄金价格受其推动涨势创出历史记录。2008年第2季度，全球央行整体上首次成为黄金净买入者。以一年为周期计算，官方部门在2010年成为净买入者，为20多年来的首次。

　　WGC投资研究经理阿蒂加斯(Juan Carlos Artigas)表示：“投资者同样在寻求投资组合的多样化和有效管理风险的办法，黄金已成为央行的一大选择”。他认为，官方部门成为黄金净买入者的现象近期可能持续，这是储备资产管理结构性调整的结果。

　　由于投资者对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和美国政府债务违约风险感到担心，纽约商业交易所(NYMEX)下属商品交易所(COMEX)8月份交割的黄金期货价格已连续三个交易日创下名义上的历史最高收盘价，上周五收报于每盎司1590.10美元，周涨幅达3.2%，而自7月1日报收于每盎司1482.60美元以来，纽约黄金期货价格已经上涨了107.50美元。美国总统奥巴马15日敦促达成一项“大规模的”赤字削减协议，称债务违约将相当于“提高所有人的税收”，美元汇率有所下跌，也对黄金期货市场形成了支撑。

　　对中国经济四方面影响

　　出于各自经济体复苏与发展的目的，欧元与美元在汇率上的冲突，为国际贸易营造了一个动荡的货币环境，作为最主要、最广泛应用的国际结算货币的不稳定，对世界各国国际贸易交往增添了更多的变数。

　　在此，且撇开两大经济体对世界经济霸权的争夺图谋，把视线放回到国内。

　　首先受影响的必然是出口。

　　众所周知，出口被誉为中国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在中国外贸出口主要对象中，占据前三位的分别是欧盟、美国和日本，这三者就占到中国出口贸易总额的60%以上。尤其是欧盟，目前已经超越美国成为中国的第一大贸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市场、第一大技术引进来源地和第二大进口市场。

　　欧元与美元之间汇率主导权的争夺似乎在欧元诞生那天就注定要与之相伴相生。而美国与欧洲的债务危机也看似巧合地携手而行。随着美元对欧元汇率的不断走高，在人民币对美元保持升值幅度的基础上，人民币有效汇率也将有所回升。在对外贸易依存度日益提高，与世界经济加速融合的大背景下，对外贸易结算币的贬值，一方面直接减少国内贸易顺差，造成逆差，导致我国企业产品价格优势丧失，企业效益下滑，经营困难；另一方面，给企业直接造成汇兑损失。“近半年来我们一直受到人民币兑欧元升值的压力，我们发现一些正在履行的合约按照原先定下的汇率结算，实际上已经亏损”，某沿海城市外贸企业负责人表示。

　　另外不可忽视的是欧盟方面订单违约风险。由于受累债务危机，欧洲国家已出现大批企业倒闭迹象。而这些客商的倒闭，将很有可能连累下游的我国沿海出口企业，导致合同订单无法履行。同时，由于欧洲债务危机，许多欧洲国家信用评级被下调，目前企业的出口信用证使用也出现问题，直接影响交易实现。

　　最新数据显示，我国上半年取得了449亿美元的顺差，并且保持了20%左右的增速，增速回落幅度稍大，对GDP贡献率为负0.7%，相比另外两驾马车，出口已经显示出其对经济增速的掣肘。

　　其次，影响吸引外商投资策略的执行与就业目标实现。改革开放以来，吸引外商直接投资一直是发展经济的一项重要措施。伴随欧美债务危机与国际贸易结算币值的下滑，外商直接投资到国内的购买力将下降，同时，国内人民币计价的原材料和劳动力价格相对走高，起初的比较优势丧失，这势必抑制外商在内地直接建厂的投资冲动。相反，对于那些在资本项目下直接进入国内的投资，或许披着合资的外衣，其真实目的是寄望人民币升值收益。这不仅给国内狙击热钱增加了难度，也为货币政策的效果增添了困难。

　　另一方面，人民币升值，进口产品价格变相下跌，对部分国内产业造成一定的冲击，将使中国的工作岗位减少，同时，贸易出口受阻，必然会进一步加大劳动力特别是低技能劳动力就业的难度。尤其是布局于东南沿海出口导向型企业。有统计显示，汇率每上升10个百分点，全国就业人数减少381.2万。

　　今年上半年经济数据显示，1—5月城镇新增就业人数超过500万，二季度外出农民工的人数在一季度的基础上继续增加，就业形势稳定。这其中国内投资刺激因素发挥的重大补位作用不可忽视。

　　再次，外储投资贬值风险显露，转向多样化。前不久在欧洲访问的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匈牙利访问期间表示，中国愿意购买一定数量的匈牙利国债。此外，他还表示，“中国是欧洲主权债券市场的长期投资者”。有关专家分析认为，由于美元弱势政策，我国已经开始外储投资方向的调整，转向多元化格局。渣打银行最近发布的报告称，中国今年已将更多新增外汇储备用于购买欧元资产，并明显减少了美元资产的购买量。

　　其中原因显然不是出于美元贬值造成外储投资损失那么表象。更重要的，欧盟是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其经济复苏直接关系到中国经济的发展，而扶住欧盟走出经济阴霾也是对中国自己最大的帮助。6月17日，外交部副部长傅莹在北京表示，欧洲的经济复苏，以及相关欧洲国家走出债务危机，对中国至关重要。傅莹还表示，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中国一直在增持欧洲债券。

　　最后，影响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发挥。在当前货币政策背景下，欧美危机产生的大量流动性势必流入我国，并通过影响中国资产价格的走势等途径影响抑制通胀进程，干扰货币政策目标的实现。同时，为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平抑这种冲击，央行必须在外汇市场上大量购进外汇，从而使以外汇占款的形式投放的基础货币相应增加。有关专家指出，这些增加的基础货币主要流入了持有外汇的机构和个人手中，他们的投资意愿和方向与经济发展对资金运用的需求有可能存在偏差。可能导致无生产性投资意愿的群体获得了大量的资金，他们或将其存入银行或用于其他非生产性投资。而有项目和投资意愿的一些民间投资者却缺乏资金支持。这样，表面上看，货币供应量增长速度较快，但由于结构的差异导致资金使用效率下降。这就造成当前国内流动性严重失衡的局面，使货币调控政策决策处于两难格局。

　　综合以上分析及最新上半年宏观经济数据，中国经济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正曲折前行，随着宏观调控政策效果的逐步显现，经济硬着陆的风险已经化解，消除外界干扰，在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前提下，积极调整经济结构，发掘培育经济内生变量，稳定物价抵御通胀仍然是当前主要任务。

　　三大主权债务危机

　　20世纪90年代之前，金融危机通常表现为某种单一形式。比如，20世纪60年代的英镑危机为单纯的货币危机，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储贷协会危机为典型的银行危机。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货币危机、银行危机以及债务危机同时或相继爆发，成为经济危机的一个典型特征。

　　拉美债务危机

　　拉美债务危机的成因源于20世纪70年代油价暴涨带来的过剩流动性和流入发展中经济体的石油出口国储蓄。在低利率资金的诱惑下，阿根廷、巴西、墨西哥和秘鲁等拉美国家借入了大量以硬通货计价的债务；然而，随着利率上升、资本流向逆转、发展中国家货币面临贬值压力，拉美的负债率上升到不可持续的水平。

　　1982年8月12日，墨西哥因外汇储备已下降至危险线以下，无法偿还到期的公共外债本息(268.3亿美元)，不得不宣布无限期关闭全部汇兑市场，暂停偿付外债，并把国内金融机构中的外汇存款一律转换为本国货币。墨西哥的私人财团也趁机纷纷宣布推迟还债。继墨西哥之后，巴西、委内瑞拉、阿根廷、秘鲁和智利等国也相继发生还债困难，纷纷宣布终止或推迟偿还外债。到1986年底，拉美发展中国家债务总额飙升到10350亿美元，且债务高度集中，短期贷款和浮动利率贷款比重过大，巴西、阿根廷等拉美国家外债负担最为沉重。近40个发展中国家要求重新安排债务。

　　第一种处理拉丁美洲债务问题的方法是拒绝债务重组。这种方法认为，解决债务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为严厉财政调整提供所需的时间，而美国支持下的IMF将提供所需资金。1985年，贝克计划阐述了这一做法，推行私营部门参与自愿性银行贷款重组，延长财政调整时期。其结果是大量债务负担影响了投资，导致了日益增多的资本外逃和增长疲软，债务比例不断上升。这就是众所周知的拉丁美洲“停滞的10年”。

　　直到20世纪90年代，债务重组的参与方才认识到，失去偿债能力的国家需要真正的债务减免，即减少债务名义价值。这就是布雷迪计划，不可转换且无力偿还的银行贷款通过一定折扣变为可转换布雷迪债券，直到2003年拉美才走出债务危机的阴影。

　　俄罗斯债务危机

　　俄罗斯从1997年10月到1998年8月经历了由三次金融大风波构成的金融危机。三次金融大风波的根本原因是由于长期推行货币主义政策，导致生产萎缩，经济虚弱，财政拮据，一直靠出卖资源、举借内外债支撑。但具体诱因，则有所不同。第一次大波动主要是外来的，由东亚金融危机波及之故，第二、三次则主要是俄政府的政策失误，引起对政府的不信任所致，国际金融炒家染指俄金融市场也是产生全球效应的一个重要原因。

　　1998年8月17日，俄罗斯联邦政府宣布卢布贬值、并推迟所有外债偿还期，不仅导致大量投资俄罗斯政府国债的投机资本损失惨重，而且致使国际商业银行的大量金融债权难以收回，引发俄罗斯债务危机。

　　解决债务危机的两大手段，一是以货抵债，俄罗斯首先用这种方式成功解决了对捷克的债务。俄罗斯对捷克的债务绝大部分是前苏联时期遗留下来的，共计36亿美元，至2002年初还有11亿美元尚未还清。自1994年起，俄罗斯主要用商品偿还债务利息，2002年开始偿还债务本金。同年2月，俄罗斯捷签署了俄罗斯用商品偿还捷债务的初步协定，俄用价值2.1亿美元的商品偿还所欠捷克的部分债务。用以还债的商品主要是用于核检测的专门设备、核燃料、冶金产品、电力、零部件及军用器材。

　　在俄罗斯偿还所欠哈萨克斯坦债务时，这种债务转换方式也得到了有益的尝试。截至2001年底，俄共向哈提供了77架军用飞机和1套S－300型防空导弹系统，从而全部偿清了1994年由于俄从哈运走40架战略轰炸机所欠下的债务。2002年11月，俄哈就俄用航空设备向哈支付6500万美元债务达成协议。

　　二是债务互换。2000年2月14日，经过长达18个月的谈判，俄罗斯政府终于与伦敦俱乐部的国际商业银行们达成债务重新结构化(restructure)协议，该协议是债务重组和债务互换的混合体。协议规定，西方国际商业银行将免去从前苏联以来的俄罗斯政府所累计欠下的320亿美元债务中的36.5%，余下的债务将进行两次转换，一是将承债主体由部分国有的Vneshekonom Bank转换为俄联邦政府，二是将债务本身转换成30年期的欧元债券，并有7年的宽限期。

　　阿根廷债务危机

　　2000年，阿根廷外债总额达1462亿美元，相当于当年外汇收入的4.7倍，当年还本付息占出口收入的38%。因受东南亚金融危机和巴西金融危机影响，2001年11月，阿根廷政府宣布无力偿还外债，决定实施债务重组。

　　自2001年12月20日德拉鲁阿总统宣布辞职至2002年1月1日正义党参议员杜阿尔德就任新总统，短短12天内五易总统，表明政治危机也相当严重。

　　大规模的骚乱和激烈的政局动荡迫使政府放弃了比索盯住美元的货币局汇率制度，国内外投资者对阿根廷的信心急剧下降。阿根廷不仅遇到了债务危机，而且还陷入了政治危机和社会危机。

　　在此之前，阿根廷经济已陷入萧条，政府财政赤字和债务情况显着恶化。政府不得不通过国内银行还资助赤字，政府债务占银行资产的比率迅猛攀升，这显着增加了银行系统的信用风险。2001年12月23日，阿根廷政府宣布暂时停止偿付所有公债的利息和本金，12月24日宣布将于2002年1月发行本国第三种货币阿根廷元。阿根廷比索大幅贬值，最高时达75%，阿根廷通货膨胀迅速上扬，比索贬值后累积通胀率最高达80%，大批企业倒闭，失业率大幅上涨至25%，2002年经济下滑10.9%。2004年底，经过艰苦谈判，最终与国际金融机构达成协议，公布了以仅相当于欠债25-35%的面值发行新债来偿还旧债的债务重组方案。2005年3月3日，债务重组取得成功，长达三年多的倒债危机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