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敲门

周乃蓤 |2011-06-29 11:14490

在国际金融组织中,牢不可破的观念还是劳心者(发达国家)治人,劳力者(发展中国家)治于人 这一轮金融危机,卡恩支持宽松货币政策和经济刺激计划,使得诺贝尔经济奖得主斯蒂格利茨大为赞扬,认为是合乎人性,合乎经济规律。

  在国际金融组织中,牢不可破的观念还是劳心者(发达国家)治人,劳力者(发展中国家)治于人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卡恩因涉嫌性侵犯而离职,继任人的任命考验新兴市场国家是否能“叫板”发达国家。可惜不管金砖五国如何做出“废除旧传统”的声明,徒劳无功已成定局。一方面旧传统力量强大,欧美成员国握有半数的投票权;另一方面金砖国自己找不出一位大家可以支持的候选人,其中俄罗斯在多维尔八国峰会上干脆与发达国家达成了人选的共识。这种“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的局面,正好反映出新兴经济体面临的尴尬。

  4年前卡恩当上总裁一职时,金融危机已见端倪,暴露了国际金融体系诸多问题。当时欧元集团主席、卢森堡首相容克预言,卡恩将是最后一位垄断这个职位的欧洲人。这话当然说得太早了。

  目前,欧元区的债务危机愈演愈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85%的贷款都投入了欧洲国家。德国总理默克尔认为,面对欧元区债务危机,只有欧洲人才了解复杂的情况,所以总裁一职非欧洲人莫属。这真荒谬,那么当年拉美债务危机时,就该找拉美人当总裁,亚洲金融危机时就该由亚洲人来处理,这种安排难道不涉及利益冲突吗?

  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是1944年布雷顿森林会议的产物,前者的头儿一定是美国人,后者是欧洲人,这种“旧传统”持续至今。二次大战后,美国跃升世界第一霸权,欧洲海外殖民地纷纷独立,世界银行的宗旨是扶持经济落后的国家从事发展,美国顺理成章地取得影响支配这些国家经济的主导权。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功能是保持成员国的币值稳定,不能单边贬值,影响到固定汇率的格局。所以英国代表团的经济学家凯恩斯说,世界银行事实上更像一个基金,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更像一个办理短期借贷的银行。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元自由浮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失去了稳住固定汇率的功能,转向担任“救火队”的任务,处理成员国的债务危机。它一贯的作法是,严厉要求债务国节衣缩食,全额偿还贷款,不能让持有这些主权国债券的银行蒙受损失,这种财政紧缩政策在亚洲金融危机带来大量失业,受灾国民怨沸腾。

  这一轮金融危机,卡恩支持宽松货币政策和经济刺激计划,使得诺贝尔经济奖得主斯蒂格利茨大为赞扬,认为是合乎人性,合乎经济规律。其实卡恩不过是顺水推舟——美国已经实行了货币宽松政策,他能板起脸来教训美国也得服从纪律削减财政赤字吗?他在任期间扩大新兴国家的话语权,增加金砖国投票权,聘请了朱民当顾问,这也是势在必行,但是增加的幅度太小,和欧洲国家相比,还是差一大截。

  卡恩黯然下台后,不少国际名人表示惋惜,声称无论定罪与否,他是改革者,甚至夸大其词地说,他的下台将意味着改革的停顿。这些外交辞令其实是意料中事,在位的人总要对人性的弱点宽容大度一点,不能棒打落水狗吧。

  从历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来看,能够爬上这个位置的人都是些四平八稳的政客,尤其是在美国人眼中不会制造麻烦的人物,所以寄望这些人推动改革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在最近希腊债务危机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要求希腊

  勒紧裤腰带,保护银行财团的利益,又回到亚洲金融危机时的那套做法。在国际金融组织中,牢不可破的观念还是劳心者(发达国家)治人,劳力者(发展中国家)治于人。一位读者致法国《世界报》信上说:“新兴经济体先弄走了欧美的科学技术,又以廉价劳工抢走了饭碗,现在居然还想觊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领导权,太可恶了,一定要把这些化外之人拒于门外。”乍看还以为是讲反话讥讽那些欧洲沙文主义者,可是仔细再看了一遍,就弄不清发信人的意图,至少可以说他写的反映了一些欧洲人的观点。

  奥巴马在英国两院演说时说,英美主导世界一个世纪是基于理念的优势,一定要持续下去。这种议论等同辩护垄断国际组织权力的合法性。但是英国《金融时报》的专栏作家沃尔夫发出警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掌权者不能再长期罔顾世界格局的变化,否则新兴力量将摈弃他们,成立分庭抗礼的组织。结果是全球经济协调的分化,长期来说,谁都得不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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