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经济转型的难度
2007年年底,在韩国总统竞选中,当李明博承诺一旦当选、将做一名“企业友好型”领导人促进国家经济发展时,似乎就意味着,韩国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面临着一个新的瓶颈。
在过去近30 年的工业化历程中,韩国一直在追赶日本。如上世纪70年代从日本引进钢铁、化学、造船、电器等行业,80年代又引进电子、汽车等行业,90年代的重点则是消化吸收日本的高技术产业,同时大力发展自身的高科技研究与开发能力。
有学者认为,这种多层次的追赶型经济转型模式带来了不同梯队间或同一梯队国家之间的激烈竞争。因此, 在进入21世纪后,特别是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引发全球经济格局的变化与大调整后,韩国采取的模式已不适宜,韩国面临着经济模式的再次转型。
从高速增长→结构调整→经济转型
韩国在经济发展上被认为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1962年至1992年为其高速增长阶段:其中,整个70年代都保持了高速增长,GDP年均增长率为11.2%。进入80年代,韩国政府针对国际经济环境变化及国内经济变动的新形势,提出“稳定、效率、均衡”的发展方针,力求在结构调整中求发展,在“五五”计划(1982年~1986年)和“六五”计划(1987年~1991年)期间,GDP年平均增长率分别为9.2%和9.3%。
由于韩国的经济增长基本上是一种依赖外部市场需求的外向型增长模式,这种增长模式在进入上世纪80年代后遇到了严峻的挑战,因而从80年代末开始,韩国政府将“科技立国”方针作为重点,建立起了独立自主的技术研究和开发体系,并于1993年7月公布进入“调整改革发展阶段”。经过多年的调整,韩国已初步形成了以企业为开发主体,国家承担基础性、先导性、公益性研究和战略储备技术开发,产学研结合和有健全法律保障的国家创新体系。这与韩国充分重视对技术创新的投入紧密相关,例如,韩国用于研发的开支总额在国际比较中居于高位,约占GDP的3%,在其OECD伙伴国中位列第四。
在结构调整进行不久,便迎来了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在经历了1997年经济发展历史上最为惨痛的挫折之后,韩国经济进行了较为彻底的改革,并取得了初步成效。
进入21世纪,在知识、信息、技术加速发展的形势下,韩国步入结构升级和转型的关键时刻。这是因为,一方面韩国同发达国家的差距并未显著缩小,另一方面,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又追赶了上来。统计显示,大部分发达国家人均国民收入在达到1万美元后,一般5~10年即可跃升至2万美元,而韩国人均国民收入自1995年达到1万美元后,却在这一档次上连续停顿了8年。因此卢武铉上任后,韩国媒体和舆论不断提出“十年后韩国靠什么维持生计”的问题,充分反映出韩国的危机意识。
而面对2008年以来全球金融危机的冲击,韩国经济在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上再次面临新的挑战,必须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
新一轮经济转型的重点与难点
21世纪初期,韩国经济步入新一轮转型,其中比较大的行动有:
一是产业创新战略。2005年8月,韩国产业资源部和商业部发表了“韩国2015年产业创新战略”纲要。该纲要详细分析了韩国产业的发展现状、面临的问题和挑战,并提出新一轮产业创新的战略目标。
二是创新主导型发展战略。为了实现年均6%的经济增长率,从2010年起,韩国经济增长的战略开始转换为:实施从资本投入主导型转化为创新主导型的产业发展战略。
三是绿色经济。由于韩国不是石油生产国,经历过因油价上涨而阻碍经济发展的困境。为有效解决由于国际油价上涨造成的能源不足状况,创造新的经济增长动力,韩国政府制定了绿色增长政策。
上述发展目标的实现,对于韩国来说又将是一次新的考验。由于韩国已经成功实现了赶超战略,要让经济发展再次迈上新的台阶,其提升的空间和速度都将会是有限和缓慢的,这是因为:
1.从国际竞争力角度看,韩国在1997年世界排名第21位,1998年世界排名第19位,2002年世界排名第21位,韩国的国际竞争力一直在20名左右徘徊。另从瑞士国际经营开发院发表的“2009年世界竞争力评价”看,韩国排名第27位,为下降趋势。因此,要完成2015年实现某些技术在全球特定地区内保持领先,在基础产业追求全球领先,其未来战略产业抢占技术先机的任务十分艰巨。此外,在韩国的服务行业中,研发占业务支出的份额很低,仅为6.9%;与之相比较,七大工业国高达24.8%。
2.韩国是极为依赖能源进口的国家。韩国是全球第五大原油(71.69,0.25,0.35%)进口国,每日进口石油约230万桶。因此,如果石油价格保持上升趋势,势必对韩国制造业的发展形成进一步的制约。
3.对中国依赖度上升。韩国企划财政部称,中国不断上升的影响力可能加剧两国之间的竞争,尤其在出口市场及能源外交领域。两国的经济都很倚重出口,并在造船、家电、钢铁和建筑等领域存在竞争。
4.从产业持续发展上看,韩国的优势主要在造船、汽车、数码产品等制造行业,在设计、核心技术、管理品牌等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一定的差距,特别是在这些传统产品上进行升级换代,采用新技术、新材料方面,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5.从技术创新的角度看,技术创新的速度是关键。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在其“全球趋势2025——转型的世界”(2009年)一书中写到:纵观历史,主要技术都有个“应用时差”,在能源部门,一项新技术被广泛应用平均要25年时间。从这一观点出发,韩国在未来战略性产业的发展中同样也面临这样的制约,特别是其提出了将争取在2012年底前促进水处理和绿色汽车等10大环保技术进入世界前十名的目标,由于时间短,难度相当大。10大技术包括水处理、绿色汽车、气候变化应对、土壤及地下水污染净化、生物资源利用及还原、环保、高效资源回收等7大核心技术,以及融合基础环境污染改善、温室气体替代物、生活共识环保产品等3大基础技术。
总之,韩国力图通过实施产业创新战略、创新主导型发展战略和绿色经济发展战略,来实现国家经济的再次飞跃,特别是通过大力发展低碳绿色增长模式(如利用韩国IT、BT、NT优势技术,促进综合绿色技术的开发,并以此实现产业出口)。与现有的产业体系相比,新的可再生能源产业能够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到2030年为止,能够创造约95万个就业岗位;因此,韩国政府强调,企业必须把绿色技术与绿色能源当作新的增长动力,大力发掘能够占据世界绿色环保市场的新型产业。
但是,以新能源产业为主导的绿色经济能否尽快成为带动韩国经济再次腾飞的增长点,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东欧中亚经济研究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