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联涛:金融监管改革更应考虑国情
在金融危机洗礼下,全球金融机构接连遭遇重创,为了挽救实体经济,各国央行又释放了大量的流动性,特别是中国,2009年信贷投放接近10万亿,这又使我国银行业面临的坏账风险陡然增加,对金融监管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每经记者 曹顺妮 发自北京
在金融危机洗礼下,全球金融机构接连遭遇重创,为了挽救实体经济,各国央行又释放了大量的流动性,特别是中国,2009年信贷投放接近10万亿,这又使我国银行业面临的坏账风险陡然增加,对金融监管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如何权衡信贷风险与监管,金融危机后的我国银行业如何改革,今年大量的信贷投放会不会产生坏账风险?对此,中国银监会首席顾问沈联涛先生就上述热点问题接受了《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他表示,我们监管改革的准则,第一是要符合国际标准,但最重要的,是要符合中国国情。
监管离不开中国国情
NBD:金融危机之后,我们对改革和监管进行反思,如何看待改革和监管的关系,尤其在金融危机发生之后,我们的监管做了一些什么样的改进工作?
沈联涛:这次金融危机非常复杂,它是非常关联但又非常互动的,这个危机实际上就是全球化的问题,因此已经不是考虑自身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这是全球经济跟中国经济在互动的基础上形成的相互影响。
我们在反思,大家都在反思,比如巴塞尔委员会在反思,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反思,美国、欧盟都在反思并进行改革。但国外的改革是不是符合中国国情?这需要国内的监管机构考虑,这方面必须看清楚。最关键的就是,当我们监管进行改革的时候,第一要符合国际标准,但最重要的是要符合我们国情。
NBD:以你这么多年任银监会首席顾问的经验来讲,你觉得最主要的国情有哪些方面?
沈联涛:我觉得中国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有些区域的问题跟另外一个区域是不同的,有很多地域差别。比如,沿海和内陆的差距就很大,所以不可以一刀切地解决问题。很多问题有它自己的解决过程,我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逐步改革我们的银行业,推向国际化。
最紧迫的是风险管理与创新
NBD:你觉得推动银行业的国际化,现在最重要、最紧迫的一点,或者说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沈联涛:我觉得最紧迫的就是风险管理和金融创新,这两个都需要改革。风险管理很复杂,但我们需要管理。对于创新,我们不可以完全套用西方发达国家的创新手段,比如提高杠杆率,我们自己的创新是要研究如何加强金融服务,提高对实体经济、中小企业等的服务质量,这是关键。
NBD:就是提升银行业整体的服务质量,来更多地赚取中间业务收入,而不是说通过一个比较高的杠杆和借贷来快速扩张和创新?
沈联涛:是的。
NBD:我国金融业改革从混业到分业,然后再到现在综合经营,短短的二三十年浓缩了欧美走过的近百年历史。在后危机时代,中国银行业的发展趋势,是要走具有中国特色的道路,还是更多对外界的模仿和学习?
沈联涛:每一个人最终都要走自己的道路,尤其是大国。有时候走别国的道路后会发觉,别国的道路也是有问题的。所以说,最后还是要走自己的道路。
“调结构”不能全靠信贷
NBD:明年经济重在调结构,你认为金融在调结构方面该如何发挥作用?
沈联涛:金融对整个经济结构的推动是很关键的。很多经济结构的改革需要资本市场支持,但不完全靠信贷处理。调结构肯定是要做的,因为有些产业过剩,而节能、环保方面也面临结构性改革,这些可以依靠金融来推动。
NBD:对于明年整个宏观经济形势,你怎样看?
沈联涛:我个人觉得明年中国的经济还是会稳定增长,但是有一个不明朗的地方,就是全球实体经济会不会有转变?因为发达国家的去杠杆化,未来还会继续下去,但这些国家的失业率不会这么容易下降,所以发达国家的消费能力还是偏低,进口方面还比较弱,从而降低出口对中国经济恢复的拉动。
NBD:但国内的经济是否会比较强劲?
沈联涛:国内因为大量的财政支持,我个人还是比较乐观的。
存在信贷风险 但可控制
NBD:美国的银行有很多房地产贷款,而金融危机爆发后导致银行产生大量坏账。针对今年中国楼市的火爆走势,有争论说房价很高,明后年可能会出现下跌,你对此怎么看?
沈联涛:我很难预测房地产的走势,我个人对国内的房地产情况不是很熟悉。但我只是提示一点国际的经验,房地产如果大跌的话,对银行业是最大的影响,因为商业房地产是银行最大的抵押品。
NBD:包括房地产贷款在内,我国今年有将近10万亿的信贷,你如何看待这个规模,明年规模应该在多少范围内?
沈联涛:这要看大局,今年为了完成经济“保8”的目标,出现了这个规模。信贷大幅增长存不存在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最关键的是,如果这个增长不继续下去,风险会更大。
NBD:会不会有坏账的风险?
沈联涛:普通的贷款都有坏账的风险,那么大规模的贷款当然也会有。现在银行对信贷风险是很谨慎的,所以我觉得这个风险还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