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书生武增祥

　　金融危机以来，伴随着全球贸易的急剧萎缩，贸易保护主义也风起云涌，而中国作为全球主要出口大国也深受其害，今年前8个月，全球共有17个国家（地区）对中国发起79起贸易救济调查，涉案总额约100.35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16.2%和121.2%。特别是近期针对中国的贸易保护措施更是纷纷出台，比如继美国对中国产轮胎、钢管确定征收反倾销和反补贴关税之后，欧盟、阿根廷、巴西、印度等国也开始效仿美国。这种贸易保护升级让人们担心，它会不会演化成为类似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全球贸易保护战，继而也会对世界经济以及中国出口增长的持续复苏带来重大负面影响。

　　我们认为，当前出现的贸易保护主义不同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全球贸易保护战，它大规模爆发的可能性不大，只是国家之间利益角逐以及国家内部不同阶层之间利益博弈的阶段性产物，具有较强的政治背景。中国出口增长虽然会受到一定影响，但是不大可能阻碍整体恢复趋势。

当今贸易保护有别于

20世纪30年代的贸易摩擦

　　谈到贸易保护主义，不得不提1930年恶名昭著的《斯穆特－霍利关税法案》。由于美国率先将2万多种进口产品的关税大幅提高，引发各国纷纷效仿，结果两年内全球贸易量萎缩了三分之二，1929年发生的一场普通金融危机也最终演变为破坏性巨大的世界性经济长期衰退。但我们认为本次金融危机期间的贸易保护与1930年的贸易保护存在明显不同。

　　首先，经济背景不同。1930年正值美国经济开始下落之时，此时实行贸易保护无疑是雪上加霜，结果证明这一举措不但损人，而且害己。而如今包括美国在内的主要经济体都已经摆脱了金融危机以来最艰难的时刻，全球复苏的路程已经启动，此时实行贸易保护主义的危害当然要比在全球经济仍处于衰退期实行贸易保护主义的危害小。

　　其次，贸易关联度不同。当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程度已经比上世纪30年代显著加深，外贸已经是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一旦全球化的经济共生状况被打破，各国需要付出的代价将远远大于“保护主义”可能带来的短期利益，没有哪个国家敢冒全球贸易大战的风险而大搞贸易保护主义。

　　此外，贸易保护的预防机制较前更有效。当今世界应该说已经具备了良好的防范此类贸易保护主义的机制，如1944年世界各国在吸取历史教训的基础上，倡导组建国际贸易组织，建立多边贸易体制，这些贸易规则也有利于在当前危机形势下避免世界重走上世纪30年代竞相保护、恶性循环的老路。

　　因此，我们不认为当今的贸易保护主义会演绎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会对全球经济的恢复产生致命性的打击。

当今贸易保护

更多原因是政治背景

　　当今的贸易保护主义更多只是国家之间利益角逐以及国家内部不同阶层之间利益博弈的阶段性产物，具有政治上的意义。如在这场金融危机中，中国是最先复苏的经济大国，这让美国等西方国家害怕未来世界经济增长主导权可能被中国侵蚀，因此通过对中国实施一系列的贸易保护事件向中国施压，以敦促中国加快汇率升值步伐或尽快转变增长方式，加快扭转目前中美贸易严重失衡的局面，这样短期内有利于美国经济复苏，放缓中国经济或某些产业的扩张，中长期也有利于美国在新一轮的全球经济扩张中争取更为主导的地位。

　　同时，贸易保护措施更多也基于国内政治需要。以美国为例，在这次金融危机救助中，以美国精英阶层为代表的金融资本获益最大，他们在政府大规模资金救助下已经摆脱了危机，但是普通劳工阶层却还在承受金融危机导致的失业激增之痛，因此代表劳工阶层的美国民主党政府有必要安抚劳工阶层，缓和他们与那些制造了这次金融危机的贪婪金融资本家之间的矛盾。以美国这次出台的特保案为例，本案中涉及的主要特殊利益集团是美国钢铁工人联合会，这些利益集团会在选举时提供客观的政治献金，奥巴马政府在制定政策时必然要考虑到他们的利益，特别是当前奥巴马政府推行的医疗改革需要获得他们支持之际，就更需要讨好政治力量较强的工会，而不顾消费者的利益。实际上，美国政府的这一行为从经济意义上是得不偿失的，比如美国轮胎自由贸易联盟测算，若通过加征关税将中国产品排除在美国之外，这一措施每保护一个就业岗位，美国就将另外损失25个就业岗位，美国总计将因此损失2.5万个就业岗位，同时美国消费者每年还要多支出6亿-7亿元。情况更严重的是美国在华有4家轮胎生产企业，占中国对美轮胎出口的三分之二，特保案将直接影响这些美资企业的利益。因此，特保案的通过更多是美国政府为缓解政治压力的权宜之计，类似这样的方案不可能大规模在各个行业普遍实施，否则美国政府将会更严重地损害代表了美国大垄断资本的跨国公司利益，而正是这些垄断资本左右了美国经济和政治发展的大方向。

贸易保护难碍

中国出口复苏趋势

　　当前贸易保护的风潮会对中国的出口造成一定影响，但是不至于根本动摇中国出口的强大竞争优势，从而影响中国出口增长的大局。事实上，我们也注意到，今年以来各种贸易保护事件并没有过多影响中国出口复苏的大局。如以出口实际量衡量，我国出口在今年2月即见底，出口数量指数2月达到76.2，之后缓慢上升，随后出口价格指数也在6月见底，为91.2，近期更是随着外需的明显好转，9月出口环比增速11.8％，创下今年以来的新高。

　　而从具体国家和地区来看，中国出口的整体优势也并非因为这些地区的贸易制裁就一蹶不振。如金融危机发生后，我国出口值在各主要经济体的市场份额不降反升，中国今年1-8月占美国进口的19%，高于去年同期的15%；在欧元区的进口份额占比稳定在13%；占日本的进口份额则较去年7月上升4％至22％。中国出口之所以能在金融危机以及贸易保护的双重压力下仍保持较强竞争力，是与中国特殊的出口禀赋相联系的，如低成本的劳工，资本与人力资源的快速积累、外国直接投资的大量流入、国内区域专业化的日益深入发展等，这些因素必然决定中国在日益国际化的市场中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如中国的出口商品大多是全球产业链的一部分，2008年，外商投资企业出口额为7906.2亿美元，占全国出口总值的55.3%；中国本土企业的出口增长也在外资的产业溢出效应等因素带动下稳步提升，出口份额占比上升了1.7个百分点。

　　因此，我们认为中国出口总量份额未来仍有增长空间。如以历史经验比较，世界经济大国都曾在国际贸易中占据较大份额：英国、美国都曾占25%以上，德国、日本也曾占10%以上。中国作为比世界所有工业化国家人口总和还多4亿的大国，现在货物贸易不到世界的9%，服务贸易不到世界的4%，未来逐渐提升是完全正常的。因此，当前的贸易保护主义难以阻碍中国未来出口增长的空间。在全球金融危机过后新一轮经济恢复的进程中，中国出口增长仍将迎来新机。

（作者单位：河北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