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成:5G时代的智慧供应链创新
5G远算不上工业革命,甚至缺乏革命性创新,更应该称为技术改良;但5G依然有可能像互联网、移动互联和物联网等技术一样,造成资源端-生产端-消费端链接产业结构的大变革。
来源:新华社客户端
5G远算不上工业革命,甚至缺乏革命性创新,更应该称为技术改良;但5G依然有可能像互联网、移动互联和物联网等技术一样,造成资源端-生产端-消费端链接产业结构的大变革。
以互联网技术支持下的淘宝平台为例。传统连接生产和消费两端的商贸/物流渠道,直接制约着生产和消费的个性化,再好的个性化创意供给和再差异化的客户需求,也必须服从商贸/物流渠道出于低成本高效率考虑的罅隙选择;互联网支持的电商及物流则实现了个性化生产与差异化需求间低成本高效率精准对接且形成规模化,“无所不卖”的阿里巴巴市值已达到了4070亿美元。
移动互联网技术则支持了第三方移动支付、手机地图导航平台等。微信支付/支付宝、顺丰/美团外卖的高速崛起均得益于此。传统信用卡支付需要以用户信用为质押物,并牺牲了交易效率;微信支付和支付宝则蔑视了中国企业和个人少有的信用,以近零成本的高效率实现了供需间资金安全流动,并下沉到社会底层用户,实现了交易全流程的数据和流程管控;第三方移动支付还以近零成本实现了资本对经营者的交易监管,催生了资本进入餐饮、公路货运等传统“地下黑交易”盛行的产业;手机地图导航则以近零成本提供了生产端、消费端及商贸/物流端资源的时间维、空间维和逻辑维的多维融合,将原本差异化的时间、空间和逻辑资源低成本高效率地演化为标准化和规模化,外卖小哥/快递小哥可以在劳动强度变化不大且技术能力要求不高的情况下收入倍增。
大数据和云计算通过信息完整性极大提升了决策的技术含量和知识含量,低成本高效率地实现供需精准对接和场景变现。例如,亚马逊利用AWS云服务平台构筑了其“飞轮效应”模式,即互联网上“羊毛出在猪身上”的供应链多节点可收益体系。
物联网则实现了互联网之上的泛在网络,是传感器网及其连接之上决策支持和执行器的智能控制平台。
有人将人工智能称之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核心部分,认为蒸汽机革命实现了人的体力拓展,而人工智能则实现了人的智力拓展。然而在实际应用中,由于周边支撑技术发展缓慢,人工智能还远未能达到人类智能的相当水平。但最近展示的未来多式联运和仓储操作中,无人驾驶、无人仓和全自动分拣设备,将以近零成本杜绝现有体制机制约束下央企/国企由于激励不足而广泛存在的末端权力寻租现象,人工智能下的物流作业/服务全自动生产计划和全自动调度将极大地提高央企/国企的市场竞争力。
由此可见,尽管上述互联网等技术创新并未在一开始就展现出革命性的创新态势,可能在技术发展中不断地进行修正甚至背道而驰,然而,其在与资源端-生产端-消费端的供需关系和商贸/物流渠道结合上,摸索到了如何“近零成本”的替代传统路径,寻找到了从非标准化/规模化到标准化/规模化的转变路径,因此也带动了新产业的超速发展。
5G技术看起来也是如此,其在调制、编码、多址、组网和超多天线等关键技术上,多数是以往2G-3G-4G等传统技术的改良版,而且一个性能的提升是以牺牲另外一个性能作为代价补偿的。如在正交多址接入之上提出的NOMA(非正交多址接入)实现了多个用户的资源共享,然而却降低了系统运行效率;组网中依然采用时分双工和频分双工混合实现目标中的全双工等;特别是基站密度要从成本考量与实际市场需求相结合。
但5G网络的确意味着超快传输速度,特别是按照人口密集区设置的微基站和大规模自适应阵列,可以低成本高效率实现视频流媒体、虚拟现实/增强现实(VR/AR)技术、智能设备的多场景融合等,一方面支持“大云移物智”信息技术对生产、消费和商贸/物流的接口端实现柔性化、自适应和自洽能力的提升,从而具有近零成本大幅度、大范围提升非标准化到标准化变迁的能力;另一方面,则可以基于更大数据量实时传输能力,深度开发消费者的嗅觉、触觉、味觉及沉浸式漫游功能以超低成本更精准对接供/需关系且易形成规模化。
尽管5G技术本身的革命性创新不足,但随之演化的产业供应链条中可能存在的近零成本、更高效率及从非标准化接口向标准化接口演化的环节将成为撬动全社会产业构架变革的支点,也使得各行业各区域要素禀赋可以跨功能、跨时空、跨逻辑地实现资源配置优化,从智能到智慧将成为5G时代的标志。
智慧物流分4个层级。第一代智慧物流是在各个功能内部进行资源要素配置优化,当下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定量化优化,如运输/配送的路径优化、仓储的库存优化、设施规划与布局优化,包括沃尔玛配送中心的“交叉码头”、7-11仓配的“送奶线路”以及许多运输/仓储企业孜孜以求的“重去重回”和“结点成网”运营模式。
第二代智慧物流则是跨功能(功能之间)进行资源要素配置优化,亚马逊对金牌会员实施的“1小时送达”服务就是将库存设置在金牌会员顾客身边,利用AWS平台精准预测顾客需求以控制成本,用“以储代运”模式实现了对需求的即时响应;笔者在京津冀“蓝天保卫战”大背景下规划的长治潞城现代智慧物流园则充分利用北京铁路局管内闲置资源和可精准预测的钢企生产周期,实现35吨敞顶箱钟摆式班列的“以运分储”,综合满足了环保需求和成本控制需要。
第三代智慧物流应该称之为智慧供应链,是通过物流与供应链上下游体系综合优化,直接改变生产、消费和商贸/物流全产业链的产业结构,大家熟知的“坑口发电”就是智慧供应链应用的一种形式,可以预见,未来5G支持下的智慧供应链将会深度改变产业结构变革。
第四代智慧物流则是将并行的同构/异构供应链间进行跨链要素禀赋资源配置优化,传统单一供应链研究的是上下游之间不同经营主体的利益博弈及共赢,是如何缩短投入到产出之间的投资周期;并行智慧供应链应重点研究如何充分寻找并行供应链中的闲置资源,如何实现产出在投入之前的“无本万利”。
5G时代,智慧供应链创新的关键在于如何找到近零成本高效率实现接口非标准化到标准化/规模化的路径。
(作者刘大成,系清华大学互联网产业研究院副院长、工业工程系博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