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辛继召 深圳报道

　　互金上市幻象

　　2017年互金行业风大浪也急，风大在于行业利润芝麻开花节节高，不赚钱的平台很少，在海外资本市场受到追捧；浪急在于行业的监管突如其来，但也来的恰逢其时。现金贷业务暴利背后的种种“阴暗面”应当在阳光下加以规范。大浪淘沙，才能让行业“始见金”。

　　2018年，上市热潮裹挟在备案大浪中，是上市促备案还是备案后上市，行业参与者各有打算，但行业更应该考虑的是，稳定的利润来源在哪里？当然不可否认，蓬勃发展的互金行业里拥有“独角兽”，但也有“驴”。（闫沁波）

　　导读

　　从盈利来说，除部分“头部”公司，互联网金融机构的盈利能力持续性也备受考验，一是，随着监管整顿继续，强监管带来运营成本提升。二是，在资金成本普遍上升的情况下，非持牌的金融类机构的资金成本上升更快，压缩了息差。

　　继美股之后，近期大量互金公司扎堆冲刺港股IPO。

　　与国内平台赴美IPO以现金贷、网贷为主不同，此次香港互金上市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根据招股说明书梳理，包括维信金科、汇付天下、51信用卡、天逸金融等，这些互金机构集中在消费信贷（包括信用卡代偿、信用卡管理）、第三方支付、供应链金融等领域。

　　这些拟IPO公司，部分互金公司涉及现金贷业务，除利率超限外，更值得关注的是监管合规风险。

　　接近监管人士表示，去年7月第五次全国金融会议以来，对互联网金融等的监管基调是：所有金融业务，无论传统金融还是新业态，无论线下金融还是线上金融，都不能脱离有效监管。一般工商登记注册企业一律不得从事或变相从事法定金融业务，谁都不能“无照驾驶”。要坚决取缔非法金融机构，禁止非法金融活动。

　　从盈利来说，除部分“头部”公司，互联网金融机构的盈利能力持续性也备受考验，一是，随着监管整顿继续，强监管带来运营成本提升。二是，在资金成本普遍上升的情况下，非持牌的金融类机构的资金成本上升更快，压缩了息差。

　　部分互金公司股价跌到地板

　　2017年，互联网金融机构掀起一股美股上市热潮，信而富、趣店、和信贷、拍拍贷、简普科技、乐信等互联网金融公司先后IPO。

　　但在现金贷新政、网贷备案等监管影响下，这股热潮旋告中止。部分互联网金融机构股价从天花板跌到了地板。

　　截至3月28日，趣店（QD.N）自去年10月18日上市以来暴跌52.08%，最新报11.50美元。拍拍贷（PPDF.N）自去年11月10日上市以来暴跌43.62%，最新报7.33美元。融360旗下简普科技（JT.N）自去年11月16日上市至今股价下跌30.75%，最新报5.54美元。信而富（XRF.N）自去年4月28日上市以来下跌19.83%，该公司股价一度在去年下半年互金上市潮正热时冲上12.86美元，此后一路下跌至最新的4.81美元。只有和信贷（HX.O）、乐信（LX.O）上市至今股价上涨。

　　这一批上市公司在IPO时均称自己为“金融科技”公司，但从招股书看，以P2P网贷、现金贷及互联网消费信贷业务为主。这一波上市潮中止后，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此前调查，多家从事信贷大数据风控等的互联网金融公司也迟迟无法在美递交招股书。

　　与互金美股上市潮前后脚，2018年以来，互联网金融公司也在力争去香港融资。有两条路径，一是收购香港上市公司，以类似“借壳”的方式上市，包括3月5日，积木控股收购永骏国际后，持有积木集团73%股份的大股东积木控股成为香港上市公司。二是2018年以来，数家互联网金融公司密集发布招股书，申请在港IPO，包括维信金科、汇付天下、51信用卡、天逸金融等。

　　现金贷36%高利率暗影

　　“不要提我们有现金贷。”这是记者近半年在与数家互联网金融公司沟通时对方的叮嘱。央行、银监会去年12月发布的现金贷新规，规范现金贷、小额贷款、银行和市场借贷。实际上，信贷类服务是多家互金公司主要收入来源，“现金贷”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数家拟IPO公司中，51信用卡、维信金科均从事信用卡相关业务，前者为线上信用卡管理，后者主要从事信用卡余额代偿，主要收入来源均来自信贷类业务。

　　51信用卡收入及利润增长极快。2015年、2016年、2017年营收分别为0.90亿元、5.71亿元、22.69亿元，复合年增长率402.9%；对应经调整净利润分别为-1.01亿元、0.53亿元、7.44亿元。向借款人提供的“信贷撮合及服务费”是其主要收入来源，2015年至2017年这一收入占全部收入的比重分别为18.7%、67.3%、71.7%。

　　维信金科3月5日发布的招股书，该公司以“信用卡余额代偿”为主要业务，包括信用卡余额代偿、消费信贷和在线至线下信贷三种，全部为分期付款，本质仍是消费金融。去年放贷总量245.44亿元，其中信用卡余额代偿贷款达141.69亿元，占比57.7%。

　　51信用卡在其招股书中称，现金贷新规之前，若干小额短期贷款年利率超过36%，整改后由此受影响的收益占2017年总收益的3.7%。但该公司未披露超限比重。另外，自2017年12月起，由于借款人信用表现出现波动，拖欠率有所上升。51信用卡称，目前，没有提供利息超过24%的贷款产品，但若监管将该公司向客户收取的贷款产品信贷撮合服务费等视作贷款利息，则部分贷款产品年化费率在24%-36%之间。

　　维信金科招股书显示，2018年2月之前实现的若干未偿还贷款实际年利率高于36%。现金贷新规后，与资金合作方的现行合作协议撮合的小部分新贷款由于是此前订立，没有完全遵守现金贷新规。

　　非持牌“无照驾驶”

　　实际上，对所谓“头部”，乃至估值接近“独角兽”的互联网金融机构而言，现金贷业务利率超限相较容易整改。原因在于，这些机构在过去积累了一批用户群体和数据，从而建立了自己的场景。

　　“只能和他们合作。”一位消费金融公司人士表示，一些第三方公司掌握了客户，构建闭环，形成了流量入口，这是银行和消费金融公司等传统资金方所不具备的优势。一些消费金融公司在成立早期，会争相与流量入口合作，除支付宝、腾讯信用等平台型入口，也包括众多并不为人所熟知的第三方流量入口。

　　例如，信用卡还款是一个高频场景。有腾讯公司人士表示，以微信钱包为例，信用卡还款始终占据九宫格第一位，原因就是这是一个强大的流量场景，微信钱包需要借此提升打开率。而根据招股书，51信用卡积累大量客群，截至2017年末，“51信用卡管家”共管理约1.06亿张信用卡，注册用户达8100万人。

　　对这些公司而言，真正的风险是监管合规。

　　目前，互联网消费金融和小贷领域监管整治正在推进，对网络借贷信息中介备案、细则尚未落地，互联网金融和小贷专项整治正在开展。这些拟上市平台能否通过备案还未可知。

　　一些现金贷机构的商业模式本质为“助贷”模式。在现金贷新政下，“助贷”模式实质被叫停，多家助贷机构反馈尚未找到有效的转型之路，有的甚至已经接受非银资金。

　　维信金科招股书中称，业务模式是撮合由其直接出资或资金合作方出资的交易，因此自认并非P2P平台，但无法保证监管机构不会将其视作P2P。51信用卡称，实体运营公司之一杭州义牛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已经于2017年7月接到杭州西湖区金融办整改通知，要求对投资者风险偏好测试和银行存管等进行整改。另一拟上市公司汇付天下持有第三方支付牌照，在IPO之前，通过一系列股权交易，陆续剥离外滩云财富、易日升金融和成都金交所等关联公司股权。

　　盈利能力持续性考验

　　互联网金融机构规模发展迅速，但若非“头部”公司，其盈利及持续性也受到质疑。

　　维信金科主打信用卡代偿，2015-2017年，该公司的贷款实现量分别达35.3亿元、78.7亿元、245.4亿元，复合年增长率163.7%；但收入增速不及规模增速，分别为10.6亿元、14.3亿元、27.1亿元，复合年增长率仅59.6%；亏损则逐年扩大，近三年亏损净额分别为3亿元、5.7亿元和10亿元。原因之一在于确认优先股的公允价值亏损大幅增加，2015-2017年亏损分别为1.5亿元、2.7亿元和12.9亿元。

　　汇付天下2015年、2016年、2017年处理的支付交易量分别为4486亿元、6419亿元、11400亿元，对应营业收入分别为5.557亿元、10.948亿元、17.263亿元，净利润分别为-760万元、1.187亿元、1.328亿元。不过，其中有约两成利润来自政府补贴，2015年、2016年、2017年获得4440万元、2970万元、3180万元的政府补贴。

　　值得注意的是，汇付天下备付金交存将带来运营压力。汇付天下曾依靠客户备付金获得了部分利润，其利息收入在2015-2017年分别为2610万元、3830万元和6160万元。不过，该项业务在2017年4月起被央行要求存进指定的账户，并且不计付利息。对第三方支付而言，2018年起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集中交存比例将由现行20%左右提高至50%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