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阳:区域国别研究的学科化
在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无论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还是“一带一路”的推进和周边外交的实施,都需要我国对世界各大地区和各国有更精准的了解。这种了解不是关于某个区域和国家的概况性知识
作者:李晨阳,云南大学周边外交研究中心、缅甸研究院研究员。
来源:《世界知识》,2018年第2期。
在实现“中国梦”的过程中,无论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还是“一带一路”的推进和周边外交的实施,都需要我国对世界各大地区和各国有更精准的了解。这种了解不是关于某个区域和国家的概况性知识,而是对这些区域和国家历史、文化、政治、经济、外交以及国民性的规律性认知。但是目前我国高校的人才培养模式并不能适应国家新时代发展的需要。
自从习近平主席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之后,我国不少高校增设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外语专业,未来可以做到语种对所有沿线国家的全覆盖。但由于我国高校尚未设置涵盖外语和其他专业并可以授予博士、硕士学位的交叉学科,因此仅仅依靠外国语言文学这个一级学科,很难培养出高精尖的复合型区域国别研究人才。另外,与区域国别研究相关的国际关系、外交学等二级学科长期置于政治学一级学科之下,也不能适应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和周边外交发展的需要。所以,区域国别研究的一级学科化或者国际问题研究脱离政治学、成为单独的一级学科势在必行,否则难以培养出“一带一路”建设所急需的复合型区域国别研究人才。
其实一些高校已看到了上述问题,并开始进行改革尝试。比如,清华大学的发展中国家博士项目就要求博士生同时掌握一门通用语种和对象国语言,在系统学习了政治学、经济学等专业的理论和方法之后,再去发达国家进修和去对象国做田野调查,学制长达六年。用这种方式培养出来的学生确实对相关国家更加了解,也更具有国际视野。又如,北京大学把区域国别研究确立为一流大学建设规划中的前沿和交叉学科领域,以带动全校的学科结构优化与调整。北京大学为此成立了区域与国别研究委员会,负责研究制定区域与国别研究发展规划、学科设置、机构设置、项目设置等,区域国别研究享有北大其他重点建设学科(群)的资源。尽管如此,区域国别研究在北大的学科地位依然只是外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之下的自设二级学科博士点。此外,北京外国语大学2016年12月举办了首届“区域国别研究”博士后论坛,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和北京语言大学在外国语言文学一级学科之下分别自设欧洲学、区域与国别研究二级学科博士点,但这些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区域国别研究长远发展所必须具备的条件。
从国家层面看,也同样关注到了包括区域国别研究在内的国际问题研究的重要性,所以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23个学科中,国际问题研究是单独的一个学科,与政治学分列;在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的25个学科中,国际问题研究同样是与政治学并列的单独学科。但是在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2011年下发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中,国际问题研究或区域国别研究都不是一级学科。
尽管区域国别研究的一级学科化有足够的外部需求,而且相当多的高校已经具备了培养区域国别研究专业化人才的高水平师资力量,但区域国别研究要成为一级学科仍面临着不少困难。首先是学科名称的问题。根据我国划分授予学位的学科要求,只有“XX学”(如政治学、理论经济学等)才能成为可以授予学位的学科,而“XX研究”是不可以的。其次是理论和方法的问题。一门学问之所以成为一个学科,应该有基本的理论和研究方法。虽然国内外学者对区域国别研究的理论和方法进行了较长时间的探索和总结,但总体上还不够系统和成熟。第三是研究内容或范畴的问题。不同的国家对于区域国别研究的范围并不一致,比如日本的区域国别研究把某个地区或国家的土壤、农业、医学甚至海洋等内容纳入其中,而多数国家只研究某地区或某国的语言、文学、历史、宗教等属于人文学科以及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属于社会科学的问题。第四是区域国别研究之下的二级学科和研究方向问题。有的专家建议在区域国别研究一级学科之下设立东南亚研究、南亚研究、拉美研究、日本研究、美国研究等区域和国别的二级学科,但这是很危险的,全球公认的区域虽然有限,但是联合国承认的国家超过了200个,不可能把所有的区域和国家都设为二级学科。
笔者认为最佳的选择是借鉴国外某些大学的经验,允许有条件的大学设立一批冠之以“项目”的综合交叉学科,比如,新加坡国立大学人文学院就设立了“东南亚研究项目”,这个项目可以招收本科、硕士、博士并授予相应的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