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价崩盘停牌八个月后，深陷债务危机的辉山乳业开始临时清盘。

11月16日，辉山乳业公告称，截至2017年3月31日的综合净负债可能达人民币105亿元，鉴于此，公司进入临时清盘，将尽可能考虑所有可供选择的方案，以保全集团资产。

所谓清盘，即一种法律程序，公司的生产运作停止，所有资产短期内出售，偿还未付的债项，之后按法律程序，宣布公司解散的一连串过程。

今年3月24日，辉山乳业股价闪崩，盘中一度暴跌90%，一小时内市值蒸发320亿港元。股价雪崩后，辉山乳业几近断裂的资金链和财务造假问题一并曝光，而这一系列的矛盾都指向了公司董事长杨凯，外界质疑股价暴跌起因于杨凯挪用30亿元投资地产。

“都是谣言”，杨凯随后否认，这是他唯一一次对辉山股价暴跌作出回应，此后至今，人们都只能从公告中了解他的动向。

辽宁首富的野心

2013年，在港交所为辉山乳业成功上市而欢呼时，杨凯或许不会想到，公司股价会在两年后把自己送上辽宁首富的宝座。

90年代初，刚过而立之年的杨凯在沈阳一家中外合资食品公司担任董事兼总经理，当时沈阳市政府正为隶属于沈阳农垦总公司的辉山乳业招商引资，辉山被认为是沈阳当地最好的企业之一。杨凯供职的食品企业看中了这个机会，2002年拿到52%的控制权，成功入主辉山乳业，杨凯与辉山乳业的情缘由此开始。

接手辉山乳业后，杨凯首先将目标定在了乳业全产业链的打造上。这在当时的乳品行业看来并非明智之举，产品利润很有可能无法覆盖大量的养殖成本。尽管遭到不少质疑，杨凯依然坚持这一目标。

后来的事实证明杨凯当初的决定，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三聚氰胺”事件后，国内生鲜乳产量年均增长率大幅滑坡，依靠全产业链的辉山乳业，销售额年均增长200%。

“当其他人正在使用卑劣的手段抢夺市场份额和资本时，我创建了最完美的供应链”，在辉山乳业的一个视频宣传片中，李凯说，“我已经实现了我的梦想，但辉山乳业都有自己的梦想：100万头奶牛、百年老店和百年品牌。”

从2009年开始，野心勃勃的杨凯带领辉山乳业加速扩张，2013年赴港上市后，借助资本的力量，辉山在沈阳、抚顺、锦州多地投资建设奶牛繁育和乳品加工产业集群项目，投资超200亿。

对公司的信心并非空谈，杨凯从2014年底起多次增持股份，直接和间接持股比例合计超过60%。2015年辉山乳业股价飙升，杨凯身家随之上涨，2016年以260亿元身家登上胡润百富榜，排在第66位，成为辽宁省首富。

惊魂一小时股价大跌90%

1年后，2017年3月18日，杨凯满心欢喜参加了一场发布会，会上宣布辉山乳业成为东北地区第一个成功通过优质乳工程验收的企业。这让杨凯对辉山的未来又增添了一份信心，按照他的计划，辉山将从港股回A，并进军东盟。

此时的杨凯不会想到，一场暴风雨正席卷而来。

一周后的3月24日，辉山乳业股价在中午收盘前突然暴跌，跌幅一度超过90%，创下港股之最。随后辉山乳业紧急停牌，收跌85%，公司市值在一个小时内蒸发320亿港元，杨凯身家瞬间缩水213亿港元。根据辉山乳业2016/2017中期报告，杨凯直接持股比例为0.92%，通过Champ Harves（冠丰）间接持股66.43%。

“公司股价暴跌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辉山乳业暴跌当天，杨凯对媒体回应。有传言称，暴跌起因于杨凯挪用集团投资房地产的30亿而无法收回，杨凯随即否认，“都是谣言”。

辉山乳业暴跌并非完全没有先兆。2016年底，国际做空机构浑水连发两份报告，直呼辉山“骗子”，称该公司至少从2014年开始发布虚假财务报表、夸大其资产价值，并且负债累累，公司估值实际接近于零。

浑水的大肆唱空没有立即引发辉山乳业股价震动，但无疑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正是因为这两份报告，国内多家给辉山乳业提供借贷的金融机构开始对其财务状况进行调查，发现辉山确实存在财务造假，其资金链也已岌岌可危。根据后来辉山披露的数据，截至今年3月底，公司总资产约262亿元，其中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约为29亿元，总债项达267亿元。

据媒体报道，辉山资金问题暴露后，3月23日辽宁省政府金融办组织了一场会议，要求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不要立即抽贷，希望能给辉山乳业4周的时间解决问题。这一说法并没有得到证实，但消息流出后的第二天，辉山乳业崩盘。

四天后，辉山乳业发布公告，承认还款延迟。金融机构开始陆续披露在辉山乳业及其关联公司的风险敞口，据估算，辉山乳业金融债券在120亿以上。《中国新闻周刊》报道提到，杨凯本人涉及的个人债务达到40亿元。

“消失”的杨凯

辉山乳业崩盘至今，杨凯都未在公开场合露面，辉山官网的新闻更新也停留在4月份。

在这期间，杨凯除了不断寻求债务重组外，还五次减持其作为第一大股东持有的九台农商行股份，持股比例从15.55%降至3.57%，累计套现4约亿元。但这笔钱是否会用来解决辉山和其本人的债务问题不得而知。截至今年5月底，辉山乳业涉及的诉讼索赔金额约为4.22亿元。

辉山债务危机从何而起至今没有定论，有业内人士分析，是杨凯的疯狂扩张野心导致辉山乳业的资金链不断紧绷逼近断裂。

债务危机曝光后，辉山乳业公司董事会成员集体辞任，董事会只剩下杨凯一人。

彻底陷入危机的辉山乳业，不得不寻求债务重组。11月1日，辉山乳业披露了一项方案：将公司及境内杨凯实体的业务及/或资产打包并注入一家于中国成立的由境内债权人全资持有的中间控股公司旗下。公告称，一半以上中国境内的辉山乳业债权人和杨凯和其他公司的债权人签署《一致行动人协议》，并原则上支持债务重组建议。

如果这份重组计划最终落定，意味着包括杨凯在内的股东及管理层都将不再持股。

不出意外，在今后的胡润百富榜上，暂时应该不会出现杨凯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