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基础设施建设政策的新动态、趋势及中国应对
近年来,中非基础设施合作发展十分迅速。非洲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政策的发展趋势如下:电力设施的建设放在最优先地位,可再生能源的开发趋于增加,投资、管理、运营的私有化过程加快
来源:东方早报;作者:刘青海,系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非洲经济研究所所长、经济学博士。
非洲是中国对外承包工程的第二大市场和对外投资的重要市场,近年来,中非基础设施合作发展十分迅速。2012年中非建立基础设施建设伙伴关系。2014年李克强总理提出与非洲合作推动“三网一化”计划(建设非洲高速铁路、高速公路和区域航空“三大网络”及基础设施工业化)。2015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了中非基础设施合作计划,提出同非洲在基础设施规划、建设等方面加强合作。2014年,中国企业在非洲完成承包工程营业额530亿美元,占海外市场完成营业总额的近四成,是2000年的40多倍。2015年一季度,中国企业在非洲的工程承包新签合同额231亿美元,同比增长49%,非洲市场占了海外工程承包新签合同额的一半以上。目前,非洲新一轮的基础设施建设热潮已经启动,为中国对外承包工程行业带来新的市场机遇。
中非基础设施建设合作的顺利进行需要紧密结合非洲国家的需求,与时俱进。由此,认真研究非洲基础设施建设政策特别是新动态并做出前瞻性、针对性的安排十分重要。考虑到2015年是近十余年来非洲经济由中高速增长转变为中低速增长的关键一年,而2015/2016年是许多非洲国家五年发展规划承上启下的关键一年[如莫桑比克“2015-2019五年计划”、埃塞俄比亚第二个增长与转型计划(2015-2019),阿尔及利亚“2015-2019年五年发展规划”],本文对2015年至2016年5月以来非洲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政策的最新动态进行梳理,结合非洲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及以往相关政策,分析其发展趋势并提出应对策略。
1非洲基础设施建设的政策新动态
非洲有54个国家,各国情况并不相同,通常可以划分为北部、东部、西部、南部、中部非洲五个次地区。2015年以来,非洲各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政策均发生了一些新变化,而以东部非洲的变化为最多,中部、南部非洲其次,北部、西部非洲的变化最少。下面依此顺序对非洲各次地区2015年以来基础设施建设政策的最新动向分别进行阐述。
(一)东部非洲
1. 交通运输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地区层面。2015年7月,肯尼亚等国签署总投资超过200亿美元的“拉穆港-南苏丹-埃塞俄比亚运输走廊项目”(LAPSSET)备忘录,就该项目发展规划和前景达成谅解。8月,卢旺达、坦桑尼亚和布隆迪三国同意建设坦桑尼亚达累斯萨拉姆-伊萨卡-卢旺达基加利/坦桑尼亚凯萨-布隆迪穆松加迪铁路项目,并决定采用公私合营(PPP)模式实施。同月,肯尼亚与乌干达正式达成石油运输管道建设协议(从肯尼亚向北延伸至拉姆港)。9月,肯尼亚和南苏丹政府开始跨境光缆合作,卢旺达、乌干达、肯尼亚计划修建连接三国的标准轨铁路项目,该铁路初步可行性报告预计将于近期完成,其中仅卢旺达段就至少需要17亿美元。
国家层面。埃塞俄比亚第2个《增长与转型计划》继续把铁路做为优先发展项目(其中的两个重点铁路项目将连接埃塞的北部、东北部和吉布提港)。坦桑尼亚2016年4月修订的全国基础设施规划方案也把铁路建设放在优先地位,计划2016/2017财年拨出5亿美元作为建设2561千米中央标轨铁路(中坦合作建设)的前期投入,拨出1.57亿美元用于公路建设维护(首府多多马市优先),在达累斯萨拉姆修建6条新道路和立交桥并扩建和升级达市港口,期望使坦成为东非地区的交通枢纽。肯尼亚2015/2016年度将拨出约42亿美元(占预算总额的30%)用于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和能源开发投入(其中约三分之二用于公路及铁路建设,七分之一用于能源方面的设施建设),2016/2017财年预算草案中该项的预算占比也是最多的,达24.8%。卢旺达在经济发展和减贫二期战略计划中计划,到2017年建设总计2550公里支线道路网络。
2. 电力、电信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地区层面。根据肯尼亚能源部2015年 8月发布的消息,坦桑尼亚、乌干达、卢旺达、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五国已制定东非电力互联网络建设计划,以保障能源供应,缓解东非地区的电力危机。其中,肯尼亚至乌干达400兆瓦电力互联项目将于2016年底建成,埃塞尔比亚至肯尼亚的500兆瓦项目将于2017年投产,肯尼亚至坦桑尼亚的项目将于2018年建成。此后还将建设肯尼亚至乌干达电力互联项目的延长线,以连接卢旺达和布隆迪。
国家层面。埃塞俄比亚的第二个《增长与转型计划》计划在未来五年内新增14561兆瓦的可再生能源电力,使水电、风电和地热能发电量从目前的2200MW提高到17346MW(其中水电占77%),2017年将建设3座100MW太阳能光伏电站,还计划通过新建输电线路将电力覆盖率从目前的55%提高至90%,使埃塞成为东非主要的电力出口国,累计投资约合300亿美元。坦桑尼亚计划10年内向公用事业投资12亿美元,使发电能力从目前的1400MW提高到2025年的10,000MW,其中2015/2016财年将开展240兆瓦发电站、400伏高压输电线和东北电网输电线三大电力设施和天然气发电站的建设,计划到2016年实现地热能和其他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翻番至3000兆瓦。肯尼亚计划投资1.3亿美元对农村地区的电力设施进行升级维护。在其2015年8月宣布的一系列海岸地区项目建设计划中,将投资1.5亿美元建设Olkaria地热电站至蒙巴萨输电线项目;在9月宣布的第二个电网扩建计划中,拟将核电纳入能源规划,使核电在肯尼亚能源结构中发挥重大作用,计划首座100万千瓦的核电站2025年上线,2033年核能发电达到400万千瓦。此外,还计划到2017年,实现地热能和其他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从现在的2500兆瓦增至6700兆瓦。乌干达也准备建设发电能力为600兆瓦的水电站。此外,电信方面,肯尼亚在其新发布的相关规章中,要求电信服务运营商共享30%的新ICT(信息和通信技术)基础设施。
整体来看,东部非洲基础设施建设政策无论是在地区层面还是国家层面都有不少新进展,其中地区层面的政策着力于跨境铁路、电力网络的互联互通,国家层面的政策则大都把铁路建设与可再生能源开发放在优先地位等。
(二)中部非洲
1.交通运输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地区层面。2015年3月,中部非洲交通走廊互连互通项目促进署[一个区域性官方机构,由布隆迪、乌干达、卢旺达、坦桑尼亚和刚果(金)五个成员国组成]确定将实施22个互联互通基础设施项目,包括铁路维修、港口现代化改造、公路维修等。9月,刚果(金)正式加入非洲北部走廊一体化项目组织,并签署多项协议,其中标准化铁路项目将连接北部与中部走廊,刚政府希望与其他成员国一道共同开发更多的一体化项目,全方位促进区域间发展与合作。
国家层面。2015年10月,喀麦隆启动三条铁路建设项目可行性研究(均为喀国家铁路发展计划的一部分),共需约15万亿中非法郎总投资。另外,刚果(布)的黑角港最近已转变成目前中非地区最先进的码头,而正在实施的基础设施建设(如通往该国腹地的国家公路及铁路修复项目、大洋铁路现代化改造项目等)将进一步提升黑角港在货物中转方面的地位。
2.电力、电讯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地区层面。根据中部非洲能源组织2015年9月的计划,在未来15年左右时间内将实施15个优先电力项目(以水电为主),形成北南走向的电力输送通道,使中部非洲经济共同体的10个成员国普遍受益,促进地区一体化进程。2015年10月,喀麦隆与刚果(布)共同签署了关于加快建设Chollet水电站(预计装机容量达到600兆瓦)的协议,确定该水电站项目2018年开始大坝施工,2022年建设完成。
国家层面。2015年8月,刚果(金)宣布将在东、西开赛两省新建一批基础设施项目,包括60个小型供水管网、60所学校和60个医疗卫生中心(非洲发展银行已承诺为西开赛省的基建项目提供资金支持)。11月,刚果(布)着手启动一个耗费30亿欧元资金、包括水电等6个领域的46家企业的私有化规划(采用公私合营模式实施),不过目的并非完全私有化,约70%-80%的股份面向市场开放,而20%左右的股份企业将自留。
整体来看,中部非洲无论是地区层面还是国家层面的基础设施建设政策都取得了新进展,其中,中部非洲确定实施22个互联互通基础设施项目、刚果(金)加入非洲北部走廊一体化项目组织等尤其令人瞩目,预计其基础设施将有较大改善。
(三)南部非洲
1.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纳米比亚计划2015至2020年投入2230亿纳币于基础设施建设,其中一半投入运输领域,四分之一投入建筑领域。2015年1月,纳米比亚发布国际物流中心总规划,希望发挥区位优势,成为南部非洲国际物流集散中心。4月,发布未来三年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开发预算,总计约35亿美元,主要用于新公路、公路与机场升级、住宅等项目。7月,计划在靠近安哥拉边境的奥希坎戈工业园区投资710万美元建设集装箱码头,主要用于向邻国安哥拉出口货物。9月,毛里求斯批准兴建10个大型建设项目,投资额约合14.3亿美元,涉及智慧城市、光伏能源、物流业等诸多领域,其中,仅智慧城市项目就将带动商业地产、住宅开发、医疗服务、休闲产业等一系列配套项目建设。同月,纳米比亚公路局发布2015至2018年发展规划,宣布将优先保障交通基础设施的发展与维护,在维护升级现有道路和新建道路网络间取得平衡,并力求与纳第四个国家发展规划及2030远景相契合。12月,南非政府发布基础设施建设预算,计划投资556亿美元用于为期三年的公路、铁路、公共交通、供水和供电等基础设施项目,其中约187亿美元将被分配给交通项目。莫桑比克计划在2015至2019年的五年间铺设2100公里的道路,建设、维修和维护57座桥梁,维护20000公里道路。
2.电力、电信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地区层面。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SADC)《2015年可再生能源及能源效率现状报告》指出,2012至2027年,SADC将在发电领域投资1140亿-2330亿美元。
国家层面。纳米比亚计划2015至2020年投入2230亿纳币于基础设施建设,其中四分之一投入到能源基础设施领域。2015年7月,南非公共部门计划引入电子政务系统以配合推进南非信息和通信技术基础设施建设。8月,津巴布韦确定强制性电信基础设施共享规则。9月,纳米比亚从德国银行贷款4500万欧元用于发展可再生能源,主要用于鲁阿卡纳电站的改造和电网扩建。同月,在奥特宗朱帕省新建一座由35000块太阳能电池板组成,建筑成本约1千万美元的太阳能发电厂。11月,马拉维计划在2020年前增加155万千瓦的电力装机,其中2016年将实施一个太阳能项目,升级改造特扎尼电站、恩库拉一号电站和齐祖马水电站等。12月,南非政府发布未来三年基础设施建设预算,计划投资额556亿美元,其中116亿美元用于供水和供电能源基础设施。同月,莫桑比克规定电讯企业必须共享电讯基础设施。
总的来看,由于一体化水平已经较为成熟,南部非洲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地区层面的政策新动态很少,国家层面主要侧重于物流、码头、公路与机场的升级(纳米比亚)、智慧城市建设(毛里求斯)、桥梁道路维修(莫桑比克)。电力、电信基础设施建设地区层面主要集中于可再生能源开发,国家层面侧重于信息和通信技术基础设施建设(南非)、电站改造和电网扩建(纳米比亚)、增加电力装机(马拉维)等。
(四)西部非洲
1.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2015年7月,加纳宣布完成西部铁路项目前期工程设计。12月,尼日利亚出台2016年预算,重点为油气产业改革和基础设施建设,主要集中在发电和输变电、天然气管道、铁路路网扩容和现代化改造等。
2.电力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地区层面。2015年8月,塞内加尔与几内亚签署《电力能源合作协议》,计划与冈比亚河流域组织4个成员国(加上冈比亚、几内亚比绍)共同合作开发多个水电资源跨境项目,包括库库唐巴、苏阿皮提、桑巴加鲁三个水电站项目,1700公里输变电项目等。此外,联接科特迪瓦、马里、几内亚和塞内加尔四国的电网也在规划中。
国家层面。2015年2月,塞内加尔计划开发高达200MW的公共事业太阳能项目。11月成立可再生能源国家总署,制定新的能源政策,鼓励发展可再生能源:2016至2019年开发310MW可再生能源(其中风能发电150MW,其余为太阳能),2017年可再生能源发电占总发电量的20%,开发392个边远村镇太阳能供电设施项目,在45个省安装50000盏太阳能照明灯。尼日利亚2015年3月再次将国家综合电站10座发电厂的出售(私有化)截止日期延长至2016年1月。
总的来看,西部非洲主要侧重于跨境电网、水电站的建设,运输基础设施建设方面的新政策并不多。
(五)北部非洲
1.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2015年3月,埃及向全球投资者和政治家正式推出新首都规划项目(在开罗和红海之间),预计将建设大量的交通基础设施。8月,埃及新苏伊士运河正式开通,运河沿线地区计划建设成一个工业、商业和后勤中心。9月,摩洛哥与法国铁路公司表示将共同开办高铁技术学院,为摩培训专业人员。阿尔及利亚计划2015至2019年投入巨资用于包括1600公里高速公路、23座水坝、医院的建设和改造,2016年将启动投资额为18.9亿美元的转运港项目。2016年1月,埃及计划建设连接十月六日城和首都开罗的铁路,目前正按照约合1.27亿美元的投资额编制该区域开发规划。2月,摩洛哥计划2016年投资77亿迪拉姆于铁路,其中接近一半将用于高铁项目,年内还将推出该国交通部门的第一批PPP项目,涉及公路、铁路和港口,其中包括一个33亿美元的海港项目(是该国独立以来最大的基础设施项目)。
2.电力、电信基础设施建设政策
2016年1月,摩洛哥发布400MW太阳能项目(包括一个或多个混合动力光伏电站)招标。阿尔及利亚计划到2030年再建60座包含燃气、光伏、风力等不同能源属性的电站,太阳能发电量达到总发电量的3%,国内电力需求的40%来自可再生能源。
总的来看,北部非洲地区层面的基础设施建设政策相对缺乏,但国家层面的基础设施建设政策不少,特别的如埃及的新首都规划项目、连接十月六日城和首都开罗的铁路项目、阿尔及利亚的高速公路项目、可再生能源项目、摩洛哥的高铁项目、海港项目等。
2非洲基础设施建设的政策发展趋势分析
基于以上最新动态,结合非洲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及以往相关政策,我们认为,非洲基础设施建设政策有如下发展趋势。
1.电力设施的建设放在最优先地位
根据非洲发展银行《2014年能源发展有效性评估》报告,目前撒哈拉以南非洲农村地区通电率仅为10%,30多个非洲国家面临常规电力短缺问题,近60%非洲人口无电力接入。没有电力,非洲的工业化只能是一个梦想, 对于非洲来说,电力供应至为重要,电力设施的建设无疑将放在非洲基础设施建设的最优先地位。实际上,在非洲2013年和2014年6月开始动工的大型项目中,电力能源项目分别占36%和37%,均为排名第一的行业。鉴于非洲发展银行将“能源新政”视作第一要务,东非五国计划建成联合电网保障电力供应,中部非洲专门组建能源组织并把电力项目放在优先地位,西部非洲侧重于跨境电网及水电站的建设而在跨境道路建设方面的动作不多,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准备在发电领域投入巨资,预计未来仍然会保持电力建设的最优先地位。
2.铁路建设将得到较快发展,但地区情况各异
铁路运输方式较之其他运输方式具有运量大、价格低、货运网点覆盖范围广、发送量巨大的优点,预计为加快工业、旅游和资源开发的步伐,非洲铁路建设将得到较快发展。根据普华永道《2025年大型项目和基础设施支出预测》,到2025年,非洲铁路预期支出780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达8%。从地区来看,东部非洲国家如坦桑尼亚、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已把铁路建设置于优先地位。北部非洲的埃及正在编制相关铁路规划,摩洛哥2016年基础设施建设预算中相当部分用于高铁的建设与人员培训。南部非洲将主要集中于现有铁路网的改造以及本格拉铁路与安赞、坦赞铁路及与周边铁路网的接轨。西部非洲将主要集中于尼日利亚沿海铁路、加纳西部铁路、现有铁路路网的扩容和现代化改造。
3.商业、工业基础设施将得到蓬勃发展
由于人口快速增长,工业化、城市化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在非企业及中产阶级需要适宜的生产、办公和购物场所,需要港口、工业园区等配套设施,预计商业、工业基础设施投资将得到蓬勃发展。其中,作为非洲人口最多、经济总量最大、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尼日利亚商业基础设施市场可能是最有吸引力的。第二大经济体埃及(2015年超越南非)在“阿拉伯之春”期间零售业受到的伤害正在复苏,商业和工业基础设施市场同样极富潜力。在莫桑比克,由于发现石油及海上天然气、政府致力于发展工业的愿望强烈,工业地产及港口物业的发展得以推动。南非、肯尼亚两国零售商业的基础设施建设仍非常有吸引力。
4.可再生能源的开发趋于增加
多年来,许多非洲国家依赖进口石油发电,既污染环境,耗费大量宝贵外汇,又造成电力供应受国际原油价格波动影响,经济基础脆弱。为应对气候变化挑战,缓解能源短缺问题,解决常规电网入户的困难,非洲国家纷纷鼓励发展可再生能源。例如,埃塞俄比亚的第二个《增长与转型计划》计划未来5年新增14561兆瓦的可再生能源电力;纳米比亚2015年9月发布的能源政策白皮书中确定可再生能源将作为国家能源安全和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之一;卢旺达2015年11月发布的新政策旨在推行绿色经济发展、新能源的使用的建设;塞内加尔专门组建的可再生能源国家总署计划2016至2019年开发310MW可再生能源,坦桑尼亚计划到2016年实现地热能和其他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翻番至3000兆瓦;肯尼亚计划2017年实现地热能和其他可再生能源装机容量从现在的2500兆瓦增至6700兆瓦,并计划使核电在肯尼亚能源结构中发挥重大作用;阿尔及利亚计划到2030年国内电力需求的40%来自可再生能源。
5.跨国跨区域基础设施将取得较大进展
近年来,非洲国家一体化意识和行动能力逐渐增强,跨国跨区域基础设施建设趋于增加。例如,连接南苏丹、埃塞俄比亚与肯尼亚的APSSET走廊,连接卢旺达及乌干达和肯尼亚“北部走廊一体化项目”、中部非洲交通走廊的22个互联互通基础设施项目、东非电力互联网络、中部非洲能源组织的北南走向的电力输送通道项目都在建设。在东部非洲,通过政治协商、通力协作和强力执行,该地区的跨境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取得较大进展:在未新建任何铁路或者公路的情况下,已经将从肯尼亚蒙巴萨到乌干达坎帕拉的货运时间从18天缩短至4天,将从肯尼亚蒙巴萨到卢旺达基加利的货运时间从21天缩短至5天。预计随着非洲经济的快速增长,一体化的逐步推进(特别是包括了东部和南部非洲共同市场、东非共同体、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的三方自由贸易区的建立),这一趋势还将继续。
6.投资、管理、运营的私有化过程加快,公私合营模式趋于增加
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大量资金,出于资金供应、平衡基础设施建设赤字及提高效率的考虑,越来越多的非洲国家倾向于实施私有化改革,采用PPP模式实施。早在2001年,尼日利亚政府即已开始实施电力私有化改革。2013年,尼日利亚出售了发电公司和配电公司并于近期表示将继续推进电力领域私有化改革并保持政策的稳定性。2015年8月,加纳表示将利用PPP模式以填补未来10年基础设施建设的150亿美元资金缺口。11月,刚果(布)启动了一个包括了水电等6个领域的私有化规划并计划采用PPP模式实施,其中约70%-80%的股份面向市场开放。12月,坦赞铁路管理局表示将邀请私人投资者参与达累斯萨拉姆市通勤列车的投资管理和运营,使坦赞铁路实现经济上的自理,以解除政府长期以来的沉重包袱。同月,马拉维政府的能源新政策允许私营企业参与发电和电力输送行业。肯尼亚决定2016年拆分电力企业并向公众出售。2016年2月,尼日利亚宣布其境内铁路将由中国土木工程集团尼日利亚有限公司运营,摩洛哥表示将推出该国交通部门的第一批PPP项目等。
7.招投标过程日趋透明,本地化、工程质量要求日趋严格
首先,伴随非洲基础设施建设的升温,招投标过程透明度趋于增加。肯尼亚政府2015年4月表示将启用电子招标系统,规定今后所有部委、政府部门和机构的招标项目必须上网,通过集成财务管理信息系统的招标门户进行。南非、博茨瓦纳、赞比亚还出台了一些反垄断调查措施,推动招投标过程增加透明度,减少暗箱操作。其次,本地化要求日趋严格。例如,纳米比亚2015年修改了招标委员会的部分规则,要求凡使用政府公共基金的项目,招标时必需优先考虑纳本国供应商和本国产品。阿尔及利亚规定在招标中给予本地承包工程企业25%的投标报价优惠,2015年以来又出台多项新政策以提高建材供应的本地化,如禁止房建项目进口本国可以生产的建材,提高建材进口的税率。喀麦隆自2016年起对进口水泥征收20%的进口税等。第三,工程质量的监管日趋加强。2015年8月,尼日利亚制定电力行业国家标准以加强电力设备的质量监管等。2016年4月,肯尼亚通信管理局发布《肯尼亚信息及通信(共享基础设施)规章2016》,以更好地监管光纤电缆等基础设施的建设。
8.政策不稳、业主违约等风险依然不小
由于2014年以来石油等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下跌,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支出导致国际收支经常项目赤字和财政赤字,多数非洲国家经济低迷,预算形势严峻(石油出口国尤甚),业主违约、政策不稳(如增税)等风险依然不小。在纳米比亚,原耗资约合38亿美元的“大规模住房计划”因资金不足、纠纷不断,2015年6月宣告暂时中止项目建设,给25家承包商(包括若干中国承包商)造成巨大损失。尼日利亚电信公司MTN2015年11月仅因为未能按时注销此前注册不当的SIM卡用户而收到政府高达52亿美元的巨额罚单,引发市场对政府希望通过罚款增加财政收入的担忧。喀麦隆自2016年起提出40多项税收新政策,对移动电话运营商和网络服务运营商征收通讯特别税,对进口水泥加征进口税。阿尔及利亚计划2016/2017财年大幅上调钢材进口关税(从15%提高到30%),此举令建筑成本大大增加。
3中国的应对策略
1.搭建对非基础设施建设合作信息服务平台,高度关注最新基建动态
非洲工程市场有其特定的规则和办事方法,中国企业要对其最新动态、发展趋势、技术标准、施工工艺等情况了然于胸,才可能拿到并做好项目。不过,多数中国企业囿于语言、时间、精力、能力、社会关系等原因,常常未能及时把握或者预测到相关信息,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国企业的发展。而且,单凭企业一己之力来搜集、研究和分析最新政策,既力不从心,也极不经济,由政府提供这些服务则可以大大缩小社会成本。建议政府搭建对非基础设施合作信息服务平台,密切关注非洲政策规划(包括中央和地方)及政党言论走向,为企业提供最新基建动态和专业的趋势分析与对策建议。
2.大力开展相关人才培训,支持中介机构走进非洲,提高中国企业走进非洲能力
如前所述,非洲国家对工程的质量、环境、本地化审批趋于严格,相关文件均使用当地通用语言,而中国企业普遍国际化程度较低,加之融资成本较高且还款期限较短,限制了企业在当地的深耕发展。中国政府可大力开展工程人才培训,支持工程、金融、法律、保险、语言中介机构走进非洲,为中国企业提供融资、担保、培训、咨询等服务,提高企业国际化能力。企业则应该首先在思想上做到国际化,认真学习当地语言、法律、文化,遵循国际惯例,提高社会责任意识,其次可通过与大学合作培训、边干边学、引入在欧洲或当地业主机构有工作经验的高级人才等多种方式,消除语言和技术障碍。例如,上海市商务委员会2015年起举办大量“走出去”培训班为企业提供人才培训服务,中非发展基金等2015年11月发起成立了中国海外基础设施开发投资有限公司为企业提供前期研究服务,中国路桥2016年4月起资助肯尼亚学生到北京交通大学学习并与肯尼亚当地培训机构合作建立培训基地等,均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3.推动和助力相关企业组建联营体,抱团发展
如前所述,随着非洲工程市场的发展,PPP等带资承包方式越来越普遍, 项目业主对承包商提出的服务需求的深度和广度越来越高,而且还面临着来自欧洲以及本地众多对手的竞争:欧洲工程承包企业的资金、技术实力雄厚,本地企业虽然实力稍弱但政府在招标时常常给予其一些优惠(参见前文),而外国承包商在进出口、清关物流、用工签证等方面多有限制,对中国企业造成很大困扰。有鉴于此,中国企业可考虑与相关上下游企业、国际企业强强联合,或者与本地企业组建联营体(虽然在项目实施的主导性方面会受到影响,但可以享受本地企业在招投标时的优惠政策,共享其当地社会资源)提高中标率。例如,2015年12月,纳米比亚总合同额达26.5亿纳币的三个项目中标者均为当地与外资联营体公司:纳承包商和其意大利合作伙伴组成的联营公司、中铁七局和当地企业组成的联营体公司、江西中煤和纳公路公司组成的联营体。中国政府可通过举办大型招商对接会等助力企业组建联营体及联盟协调管理委员会,在联盟平台的带动下对非基础设施投资。
4.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同产业园区建设、矿产资源开发、当地加强协调,形成系统工程
目前,中非基础设施建设合作相关各方协调配合不够,铁路、港口和公路运输之间,基础设施建设同产业园区建设、矿产资源开发特别与当地社区之间尚未形成联动整体,协调配合不够,致使基础设施建设整体效益不尽如人意,甚至引发当地的抗议。近年来,中国政府已先后将埃塞俄比亚、肯尼亚等8个国家列为中非产能合作先行先试示范国家或重点国家,计划在这些国家将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同产业园区、经济特区建设结合起来,形成大型基础设施与产业发展的良性互动,是一个可喜的进步。不过,仅以8个相互分隔的国家作为重点进行规划,难免缺乏系统性和整体性,事后可能难以协调,鉴于环印度洋沿岸地带的重要性,建议将环印度洋沿岸国家作为一个经济走廊提前进行系统规划,同时注意与当地政府、社区、企业、部族的协调,真正形成一个良性互动的系统工程。
5.制定“非洲可再生能源合作计划”,重点解决水电供应和传输问题
如前所述,非洲仍然面临着巨大的电力缺口,未来几年电力需求还将不断增加。我们知道,当前大型电站的建设运营越来越依靠可再生能源,然而非洲虽然有丰富的水电、风电、太阳能资源,但利用程度很低,而中国拥有大量相关优质富余产能,双方可再生能源合作前景十分广阔。中国可顺应非洲国家的需求,同时吸取美国“非洲电力计划”(始于2013年,旨在提升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电力生产水平)的经验教训,制定“非洲可再生能源合作计划”,不仅投资电站,还注意解决电力传输问题,根据非洲国家的具体条件,帮助培训电力设计、施工和布线的技术员工,从单一水电开发迈向全流域开发,支持非洲水电、火电、风电、光伏、生物质能等发电项目和输变电、电网项目的建设,真正惠及非洲民生。
6.多管齐下,高度重视风险防范
在非洲,政权体制多变、政府政策走向不定、违约、安全等各种风险广泛存在,均加大了中非基础设施合作的难度。对中国政府而言,一是要充分利用中非跨国跨区域基础设施合作工作组机制,加强与非盟、区域组织的合作,可以设立“基础设施合作专项基金”,专门用于提高非洲国家制定规划的能力与实施能力,从宏观层面提高非洲政策规划的稳定性。二是与当地加强安全合作,鼓励成立警民合作中心、安保公司。三是加强国有企业问责机制建设,避免出现拍脑袋工程,减少人为风险。对于企业而言,为减少风险,一是应事先评估风险,如果一国政治上腐败严重,经济上存在结构性问题,社会矛盾频发,要谨慎进入。二是成立安全风险防控小组、密切关注当地法律政策动态、做好风险预案,加大与主业相关的产业链建设(如建设碴场、钢厂、门窗厂等),化解外部制约因素。三是购买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的海外投资保险(是目前政治违约风险发生后能够获得经济补偿的最有效方式)。四是加大东道国政府或社区、当地企业、国际企业或组织参与合同的份额,组成联营体联合投资,以有效降低政府违约风险。五是谨慎约定付款和交付条件,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切忌冒进,注意保持工程进度与业主付款相一致,避免因工程款拖欠造成损失。六是实行本地化战略,保护环境,积极履行企业社会责任,与当地社区、政府机构保持定期沟通,避免误解并创造互惠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