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个层面重塑中国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
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发达国家生产的技术密集型价值链是产品价值链的组织者,起主导作用,而发展中国家生产的非技术密集型价值链属于附属环节。个层面,东部地区要想在价值链中有所攀升,就必须专注于产业链中增值较大的研发和品牌运作。
赫克歇尔和俄林的要素禀赋论指出,先发国家或地区由于资本、技术相对丰裕,劳动力及自然资源相对稀缺,因此,应该把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确定为自己的主导产业,生产并出售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品换回自己所需要的劳动密集型和资源密集型产品,后发国家和地区则相反。
过去30年,中国经济快速增长得益于全球产业链和价值链的参与。改革开放初期,中国的比较优势主要体现在劳动力成本优势、资金优势、现成的技术(发达国家将成熟技术出口)、现成的市场(市场从短缺起步)、汇率优势(人民币贬值推动中国出口导向型战略形成)、商品贸易规则的优势(利用WTO规则推动中国出口贸易快速发展)。中国正是发挥这些比较优势,实行对外开放,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低端,有效地整合了全球资源。目前,我国是全球第二大货物贸易国家、第二大外资流入国家,在全球投资贸易中有着重要作用。全球价值链的参与提升了中国经济整体实力,成功地实现了一次又一次的“产品升级”。
在中国经济持续30年高增长之后,中国经济发展的几个重要支撑性因素已经在发生变化:第一,要素成本在快速上升。一方面劳动力成本在上升;另一方面,环境成本加大,国际气候谈判及全球低碳转型,中国过去那种高污染、高排放的产业已难以生存。第二,技术来源出现问题。中国现在需要的技术已不再是发达国家的成熟技术,往往是他们正在使用的核心技术,不愿转让。第三,市场方面出现了变化。国际产业出现了双向流动,即一方面是低端产业向其他成本更低的发展中国家转移;另一方面是高端产业向欧美发达国家回流。第四,汇率条件大大改变。随着国际社会压人民币汇率升值力量的加强,中国不可能采取过去那种靠人民币贬值方式拉动中国出口。第五,国际贸易规则正在发生变化。美国正在重塑全球贸易版图,试图在多哈回合之外推出新的国际贸易规则。在区域层面推出《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在多边层面,推出《诸边服务贸易协定》(TISA),涵盖21个发达国家的全球2/3服务贸易量。通过这三个协定,WTO规则将成为一纸空文,使得“中国制造”在旧规则下的优势将被大大压缩。
全球价值链是把“双刃剑”
全球价值链是把“双刃剑”:一方面,全球价值链塑造了中国生产制造体系,中国摆脱了贫困和落后;另一方面,中国如果长期依附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就会陷入“中等收入陷阱“。
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中,发达国家生产的技术密集型价值链是产品价值链的组织者,起主导作用,而发展中国家生产的非技术密集型价值链属于附属环节。全球价值链的主导者对价值链整体有着深刻控制。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能够推动本国的产业结构升级,进一步提升资源配置的效率,在国际分工中会居于更加有利的位置;发展中国家可以利用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完成资本积累,推动本国的产业转型,但也可能固化本国的产业状态,长期停留在低层次的加工水平上。这也是为什么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有三个现象,即服务业占GDP比重70%;在服务业中生产性服务业占比70%;在对外贸易中服务贸易进出口额占货物贸易的比重20%以上,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保持平衡发展。而我国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只有43%,生产性服务业占全部服务比重只有46%,服务贸易进出口额占货物贸易的比重只有12.5%,服务贸易长达18年逆差,并呈逐年扩大态势。
国际发展经验表明,人均GDP的变化与制造业增加值的增长有着很强的正相关关系。所谓“中等收入陷阱”的产业内涵是产业结构升级的停滞导致经济增长的停滞。因此,未来30年,中国要重塑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必须从“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和“中国服务”延伸,努力把成本优势逐步转移到技术优势和品牌优势上来,全面构建以高端制造业和服务经济为主导的产业结构。
推动中国产业升级
可以从四个层面重塑中国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
第一个层面,将战略性新兴产业打造成居于全球价值链的高端,获得整个链条上最有利润的环节。我国新一代移动通讯、新能源、新材料、信息网络、基础芯片、无线宽带、高速铁路、高温气冷堆、电动汽车、新一代客机等产业要增强自主研发能力,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甚至关键核心技术,力争居于全球价值链的高端。
第二个层面,东部地区要想在价值链中有所攀升,就必须专注于产业链中增值较大的研发和品牌运作。要做到这一点,东部地区部分有中国特色的产业,应该退出全球价值链,要面向国内市场,进行本土化改革和创新,全力打造国家价值链,以实现“功能升级”、“链条升级”。国家价值链是基于国内本土市场需求发育而成,由本土企业掌握产品价值链的核心环节,在本土市场获得品牌和销售终端渠道以及自主研发创新能力的产品链高端竞争力,然后进入区域或全球市场的价值链分工体系。
第三个层面,中西部地区以比较优势融入东部沿海地区价值链和全球价值链。东西部地区差距形成的本质,是因为西部地区没有加入全球价值链所导致。制度作为第一推动力,推动东部地区加入全球价值链的同时,影响了西部地区的发展。中西部地区要努力提升制造业水平,需要实现产业两个对接:第一个对接是要巧妙地实现与东部沿海地区价值链的对接,东部产业链向中西部欠发达地区的有效延伸,实现价值链在国家内部得到良好的延伸。第二个对接是中西部地区以比较优势勇敢地融入全球价值链中,争取走加工和制造路线,以产品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
第四个层面,将一部分外贸加工产业转移出去。这样可以实现“双赢”。一方面,中国一些产业转移到这些国家,将为工资水平较低国家启动劳动密集型制造业创造一大机遇,给这些国家提供数以千万计的劳动密集型就业机会,帮助这些国家加快工业化进程,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另一方面,中国可利用外部资源,“借鸡生蛋”,减轻环境资源压力。
来源:中国经济时报
作者:董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