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难改大势紧缩信号闪烁

　　近期，正在复苏中的中国经济看上去遭遇“逆风”。继上周公布的3月份出口数据4个月来首次低于预期之后，本周出炉的3月份和一季度GDP等数据也弱于市场预期；4月16日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将中国评级展望从“正面”调整为“稳定”，理由是中国对地方政府债务的控制力度弱于预期且信贷扩张过快，与4月9日惠誉国际评级公司宣布下调中国本币评级的理由类似；4月16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报告明确指出地方基础设施项目融资或成为中国财政风险潜在源头。一时间，中国经济前景和风险成为全球瞩目的话题之一。对此，这几天接受本报记者采访和连线的多数外资银行专家认为，从二季度起中国经济很可能重续复苏态势。而从4月17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结果来看，野村证券中国首席经济学家张智威认为，在二季度收紧政策以控制金融风险的信号已经发出。

　　其实，一个月前美银—美林证券就将一季度和今年全年的GDP同比增长预测值分别从8.3%和8.1%降至7.9%、8.0%，并在3月底警告7.9%的一季度预测值有进一步下行的风险。正因如此，该机构经济学家陆挺对一季度7.7%的实际GDP同比增速并不感意外。他说，坊间情绪会从过分乐观陡然转为过分悲观，高度确定的增长反弹的声音难以出现。尽管如此，他仍相信二季度增长反弹的机会相当高，并继续坚持其8.1%、8.0%、8.0%的未来三个季度预测值。

　　谈到增长将反弹的理由时，陆挺分析道，一季度GDP增速的下滑，主要受到了消费增速因新一届领导层打击政府过分支出、库存重新积累、房地产固定资产投资（FAI）增长放缓的推动。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预计消费增长将恢复，房地产FAI增速会稳定，对信贷紧缩的担忧将因CPI增幅低而得以缓解，中央和地方新领导层将重新聚焦于经济，自去年年中以来的信贷放松将最终传递到实际投资需求。“实际上我们已经观察到，某些领先指标如发电量增速在4月前半月有所上升。”他说。

　　瑞银集团中国经济研究主管汪涛在与记者的连线中则坚持认为，经济将从二季度起重启复苏态势并维持8%的增长预测，不过增长轨迹可能较此前预测有所改变。她的理由有三：一是政府限制公费支出措施的影响已经企稳，今后几个月消费品零售额和消费增速都将逐渐反弹。年初至今房地产销售的回暖将带动未来几个月家电零售加快增长。二是信贷的快速扩张，再加上地方政府对城镇化的推动，应继续为FAI增长提供支持，尤其是基础设施投资领域。“信贷扩张对实体经济的传导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被推迟了，并且应当从二季度开始逐步发挥出来”。三是鉴于去库存又延续了一个季度（今年一季度），进一步去库存的压力随需求企稳应有所减轻。

　　考虑到宽松的流动性状况和扩张的财政政策，大和资本市场香港公司亚洲区首席经济学家孙明春预计，未来几个季度中国经济“硬着陆”的风险很低，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认为较疲弱的（一季度）数据更好，只要其没有指向未来几个季度的‘硬着陆’情景，因为这样的数据将降低2013年政策紧缩的风险。”他如是说。总体上，孙明春认为最近的宏观数据显示中国的增长可能已经稳定在比过去10年低一个级别的水平上，经济过热和“硬着陆”的风险较低。在这样的宏观环境下，中国2013年的经济主题不是紧缩或放松，而是关于改革。“鉴于新一届领导人已经做出承诺。今年许多改革将实施，对投资者情绪来说这将非常正面。”他说。

　　那么，什么是中国经济面临的主要风险呢？从穆迪、惠誉和IMF的角度看，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和信贷风险无疑首当其冲。而从4月17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后发布的新闻来看，政府也将控制由此带来的金融风险作为今年的主要政策目标之一。张智威表示，在二季度收紧政策以控制金融风险的信号已经发出。

　　张智威表示，此次国务院会议透露出几个信息。首先，政府对一季度的增长感到“舒适”。新闻稿称经济情况良好，关键的指标如GDP增速和城镇新增就业稳定在合理水平上。这样的表述意味着二季度不大可能出台大规模的政策刺激。其次，政府微调了其政策目标并突出了控制风险的重要性。在过去，官方文件总是会提及三个政策目标———稳增长、控通胀和调结构。但自去年12月份以来，防风险已经增加为第四个目标。此次新闻稿未提及调结构，而防风险跻身三大目标之列。第三，对于风险的来源，此次新闻稿也比过去更明确，聚焦于政府可能在二季度采取行动的两个领域，即上升的地方政府债务和迅猛的信贷增长。这强化了野村对未来几个季度在GDP增速趋降的同时信贷增长可能放缓的观点。

　　汪涛也有类似看法，称“由于我们预计政府不会进一步放松货币信贷政策，而是选择容忍较低的经济增速，我们做出的全年8%的增长预测应该会面临更多的下行风险。”不过，鉴于3月和一季度经济数据意外疲弱，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朱海斌预计，政策制定者在抑制信贷增长时可能会更为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