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变化

　　美国次贷危机之后，国际资本流动开始减缓，跨国直接投资与并购活动也急剧萎缩，2008年全球对外直接投资流量下降12%，但是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大幅度上升，并一举突破500亿美元。200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总额高达521亿美元，相比2007年增长将近1倍。其中，非金融类直接投资406.5亿美元，比2007年增长了64%。这种情况总是很容易让人认为中国大规模对外直接投资和快速增长是由于国际金融危机提供了机会，是一个短期现象，不能长期持续，未来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还会滑落下来。

　　全球对外直接投资的历史表明，一个国家在发生危机时总是伴随着其对外直接投资额的下降。全球对外直接投资是以发达经济体为主的，因而在2001～2002年和2008～2009年期间，肇始于美国互联网泡沫破裂和次贷危机所引发的主要发生在发达经济体的金融危机，导致了全球对外直接投资额的显著下降。1997～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虽然引起了发展中经济体对外直接投资额在1998年下降了34%，但并没有引起发达经济体对外直接投资的下降，反而为发达经济体在东南亚的投资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同样道理，这次金融危机虽然引起了发达经济体乃至全球对外直接投资的下降，但是给新兴发展中经济体的对外直接投资提供了机会。

　　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总额2003年才28.5亿美元，2003年以后开始高速增长，2003～2006年年均增长95%，是同一时期全球对外直接投资总额增长率的3倍。在另一个全球对外直接投资年均增长22%的高速增长期（1991～2000年），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几乎是零增长。为什么长期停滞的对外直接投资在2003年以后突然开始爆发式增长呢？

　　中国企业开始有了对外直接投资的需求

　　首先，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之后，中国的制造业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尤其是在制造业的终端生产环节获得了充分的发展，有向上游发展的内在动力。由于中国已经广泛地参与到跨国生产网络当中，中国不具有优势的上游生产活动往往在国外，为了寻求供应方的稳定，避免外部冲击对供应链和整个生产活动的影响，也为了在整个生产链中获得更大的增加值，中国企业具有向国外零部件、能源、资源甚至研发等上游价值增值活动进行投资的战略需求。这类投资也是目前中国对外直接中最主要的组成部分。

　　其次，中国的制造业和出口企业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贴牌生产、依靠香港等地贸易中间商的订单而发展起来的，并没有掌握外部市场的销售渠道和营销服务网络。这种对外部市场高度依赖却又不能掌握对外销售的模式，不仅不利于企业在对外销售中获得更大的利益，而且进一步增加了投资和扩大生产的风险。随着出口企业的发展壮大和投资规模的扩大，这些企业对进一步投资的风险控制和收益要求越来越高，因而也逐渐有了对外投资建立自己掌握的销售渠道和营销服务网络的需求。这类投资也是目前中国对外直接中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

　　另外，国内生产成本上升也使得企业逐步有了对外转移生产能力和寻求技术升级的需求。中国经济长期高速增长，使得人民生活水平得到大幅度提高，农村剩余劳动力逐渐减少,“刘易斯拐点”加速到来，因而中国的劳动工资，尤其是沿海地区的农民工工资在2002年以后开始大幅上升，加上2005年开始的人民币升值，国内生产成本已经大幅度提高，并且预计还将快速上涨。很多劳动密集型生产活动在中国已经不具有成本优势，这些企业也已经开始具有向外转移生产能力和寻求技术升级的需求。同时，中国也从2003年开始加强了对环保、能耗问题的管理，企业需要逐步承担污染成本，高能耗和高污染企业也开始有了对外转移生产能力的需求。这类投资虽然开始逐渐增加，但还不是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的主要组成部分。

　　国家鼓励企业“走出去”

　　国家替代企业对外投资的模式已经开始产生问题，政策上开始放松对外直接投资的管制并鼓励企业“走出去”。

　　经常账户顺差意味着对外投资净额在增加。在中国，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情况，即经常账户顺差没有体现为企业的对外投资，而是转化为国家的外汇储备增加。外汇储备增长也是对外投资的一种形式，只不过是国家主导的资本流出和对外投资，体现为国家持有的国外资产增加。这种国家替代企业对外投资的模式在危机之前已经产生了很严重的问题，包括资源配置上的效率损失以及升值预期和外汇储备过快增长引起的宏观稳定问题。这些问题使得中国开始从政策上放松对企业对外投资的管制并鼓励企业“走出去”。国际金融危机之前中国已经开始逐步削弱强制结售汇，并在2008年内彻底取消了强制结售汇。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用汇约束也逐渐降低甚至取消，过去在外汇管制情况下受到用汇制约的投资活动在一定程度上得到释放。同时，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审批程序也开始规范和简化，并明确实施“走出去”战略，开始制定和实施一些促进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政策。这些政策措施减少了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阻力，促进了对外直接投资的增长……（全文请阅读《中国金融》印刷版2013年第1期）

　　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