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进出口银行董事长、行长李若谷

　　中国进出口银行董事长、行长李若谷：谢谢，谢谢蒙代尔教授，我必须抱歉，因为什么呢？我用汉语来演讲，我知道蒙代尔先生不懂汉语，但我不得不用汉语来演讲，因为现在在座的讲汉语的听众比不讲汉语的外国来宾人要多一点，我用汉语来讲。

　　中共江苏省委常委、南京市委书记朱善璐，南京市委市政府，感谢我的老朋友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所所长夏斌，邀请我来参加这个会议，并且邀请我做一个发言，刚才蒙代尔先生讲了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的发生的根源以及国际货币体系问题，下面我想就我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研究谈几点看法，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实际上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一直延续下来的，尽管1971年美元和黄金脱钩，但是实际上这个体制是一直在延续着。那么在1971年以前，它是个固定汇率制，它就是35美元对一盎司黄金，那么其他的货币是和美元挂钩，就是我们过去常说的双挂钩政策，那么这个政策对于战后经济的发展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美国也为此做出了积极的贡献。那么说一个数字，1948年到1971年，世界出口年均增长率8.4%，而这一比率在战前的1913年到1938年增长只有0.7%，我们可以看到这一固定汇率体制对世界经济恢复，世界贸易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在此期间，就是在这三十年左右时间，二十多年时间里，美国利用对外援助，以及商务贸易的形式向世界注入大量的美元，美国也从中获得很大的好处，像铸币税，还有刚才蒙代尔先生提到的国际货币不平衡不必进行调整。第三是促进美国商品的资本输出，还有其他的政治、经济、军事、技术方面的好处也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但是我们对战后国际货币体系统称为布雷顿森林体系，那么对这个体系也存在着很多争议和缺陷，那么首先它是以美元，是一个国家的货币作为主要的储备货币，它存在内在的不稳定性，因为世界需要美元了，那么它是国际货币，大家需要美元，那么美元就只能靠美国的长期的贸易逆差来保持。而美元作为一种国际货币，又需要它是一个稳定的货币，那么这样呢，它就需要它是一个长期保持国际收支平衡，甚至是国际贸易顺差的这样一个状况，那么这样就实际上是一种矛盾，就是我们经济学里常说的特里芬难题（音），这是这样一个状况。那么1971年，由于欧洲美元、亚洲美元的形成，美元的发行大于美国能够承受的能力，因此美国在1971年宣布美元和黄金脱钩，否则你只要有35美元，美国政府就要兑换你一盎司黄金，美国政府兑换不起，但是他的脱钩并没有向国际货币组织申请，但是当年实行这种制度的时候，美国政府对货币组织是有承诺的。这样就体现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许多方面存在着问题，这主要是四个方面。

　　一个方面是美元的发行权属于美国，别人不能干涉，但是美国的经济发展经济周期和其他国家并不一样，那么由于这种美元的中心地位，那么实际上其他国家得被迫按照美国的宏观政策调整自己的宏观政策。那么美国的这种美元为中心的，刚才讲它国际收支的不平衡和它不必调整，就创造了大量的美元，这种美元就使得本来就很复杂的，全球化的金融市场更加动荡，金融的投机行为更加盛行。那么它这种作为刚才蒙代尔先生讲到的，他作为这种货币单位的功能日益减弱，所以就导致了危机不断地发生。

　　那么第二个是为了防范危机，很多国家，包括中国，大量持有美元，就等于是拿的是一种信用，但是美国对美元汇率是不保证的，因此就使得他美元的大量流入使美元的利率下降，使得美国的什么赤字等等很容易，诱发美国继续执行扩张性的货币政策。

　　第三个问题是发展中国家，我说了持有大量的美元，它不得不流回美国，那么它自己的利益和它自己的经济政策，难以稳定，那么像中国，刚才蒙代尔先生也提到，就是西方国家说中国在操纵汇率，那么要求人民币升值，来解决这个问题。因此人民币到底是实行固定的还是浮动的汇率制呢？浮动，人民币所谓浮动的汇率制对中国是有很大坏处的。不仅使得中国的经济的可预测性越来越低，而且使得中国的对外贸易没法发展。许多发展中国家面临同样的问题。那么货币政策的自主性就受到很大的挑战。中国是个大国，尚且有很多困难，许多小的国家就干脆没有办法对付，所有有的国家就干脆美元化了，使用美元。因此这是很大的问题。

　　第四个问题就是这个所谓的浮动汇率制，他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就是它是针对什么说的这个汇率是浮动的，如果大家都是浮动，那么谁是标准？我曾经在一个会议上，在中美双边会议上，无数次地问过这个问题，你是针对什么说浮动，谁是标准，我们说的浮动是以海平面为基准，如果没有这个基准，那么这个浮动讲的是什么东西？什么浮动呢？因此它这个浮动本身这个概念有问题。那么我个人认为这次金融危机和美国的货币政策有非常密切的政策，从2001年，刚才蒙代尔先生已经讲过了，我不详细地重复，美国从2001年1月份开始，就实行比较宽松的货币政策，连续降息，为社会注入大量廉价资金，还有许多补贴、减税政策，直接促成了美国房地产市场的繁荣，加上它这个房利美、房地美两个公司，等于是在火上浇油，这个房地产市场大幅度地发展，而美国的个人消费是长期以来支持美国经济发展最主要的动力，大家知道美国的GDP里，个人消费占70%以上，美国的储蓄率连续下降，从1984年的10.08%，下降到1995年的4.6%，再下降到2004年的1.8%，2005年的负0.4%，2006年的负1%和2007年的负1.7%，他这个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债务泡沫，而到2007年，美国的居民和企业，以及政府为清偿的债务总额占美国GDP的22.97%，居民负债比重为100.3%。因此就形成了非常严重的偿付能力危机。

　　因此回过头来，这种以负债为基础的经济发展模式，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不可持续的，对美国当然也是不可持续的。这个是和美元这种中心国际货币地位，它可以随便发美元这个是联系在一起的。那么这样实际上是形成了一个循环，就是发展中国家通过推动出口，然后同时当然也推动了经济的发展，换取了以美国国家信用为支撑的美元，随后又把这些资金返回到美国去，购买美国政府的债券，或者房利美、房地美的债券，和其他公司的债券，那么形成这种金融的大循环，那么就暴露了这次国际货币体系的缺陷，也是这次金融危机的重要的原因之一，这种信用本位的货币体制，存在一个重大的困难。

　　那么现在的整个国际货币决策机制，也存在重大的缺陷，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现在世行一定要是美国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定要是欧洲人，这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成立以来就是这种模式，有时候为找一个人很困难，我在基金里干了二十来年，很困难，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随便找一个，美国的、德国的、西班牙的财政部长，是不是最优秀最合适的人呢？不知道。但是他可以去做这个事，这个机制是完全不合理的，投票机制，我们也知道非常不合理我离开人民银行的时候，当时发展中国家只占一多半，170、180个发展中国家，160、170个吧。但是他的整个投票权只占39%多一点，美国一家有16.7%的投票权，任何一个重要决议都要85%的投票权的同意，就是美国一国有单国否决权，所有的欧盟国家，欧盟已经统一了，但是每个国家也有自己的投票权，他们加起来也有30%以上的投票权。

　　那么这两个经济体一个美国、一个欧洲，都有否决权，那么你可以想象这个基金世行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利于美国和欧洲的决策，因此就使得这两个机构对国际货币体制、国际经济的监管形同虚设，那么这次危机发生以后呢，大家都在探讨这个国际货币体系怎么办？刚才蒙代尔先生也做了一些很好的意见，他的很多意见我都赞成，其中我认为这个国际货币体系一定要改革，从现在的情况看，恐怕要分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我赞成恢复相对固定的汇率制度。当然怎么去做，还得经过一段讨论，这个阶段多少时间，我原来设想这个时间应该短一点，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时间短了也不太可能，但是一定要设定一个比较相对固定的汇率体制。就是某种程度上，恢复世界其他货币与美元挂钩，而美元与黄金，或者与什么其他的可接受的比较好的物品挂钩。使得美国的货币政策起码受到一定的约束。当然美元、黄金之间的比价等等这些可以通过谈判解决。

　　那么第二阶段的改革，也许二十年之后，也许三十年之后，这个实际这个改革是经济实力的反映，没有经济实力改革是难以实现的，因此什么时候才能做呢？可能等到欧洲真正成了比较统一的实体，像中国这样的国家，确实能够国际上有举足轻重的力量之后，这个体制才可能改革。这个体制改成什么样？现在我的设想可以采纳SDR的一篮子货币的方式，这个SDR虽然是不成功的方式，但是它到目前为止也是一个可供参考和可供选择的有效办法之一。其他的更没有这个可行性了。当然了，要想美国放弃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是极其困难的。那么目前我们也不具备放弃这种体制的经济基础和政治基础。因此这个体制还会维持一段时间。

　　那么当然随着国际货币体制的改革，它的决策机制包括基金市场的改革也要随之进行，份额分配要更加合理，我想最终的原则似乎应该是所有的国家都不具备否决权，那么世界经济的发展有赖于贸易的发展，现在我们世界经济的发展，在贸易体制下也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多哈会合谈判基本失败，但是布什政府在下台之前想极力恢复这个谈判，但是机会已经很小了。

　　实际上国际贸易体制的问题是三个。

　　一个是怎么建立一个公平、合理的国际贸易体制，现在发达国家要求对发展中国家对等开放，实际上是不对等开放，由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处于不同的水平上，他要求的对等实际上是不对等的，等于要一个小孩承担一个和成年人一样的责任和义务，显然是不对等的，只能是不对等的开放过渡到对等开放。这个问题要解决必须是发达国家拿出政治意愿，愿意做出更多的减让。

　　那么第二个问题是贸易保护主义，现在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形式已经变了，他不是说我不愿意进口或者不愿意出口，他是搞绿色壁垒、人权劳工壁垒等等，都是他设置障碍的一种方式，同时呢，还有反补贴、反倾销的所谓的规则，这些东西都要改，才能够彻底地消除贸易的保护主义。

　　第三个是在遇到危机的时候，包括一些不在危机的时候，很多发展中国家贸易融资问题，他有的东西，我想买他的东西，他不一定有钱买，因此融资体制的建立，特别是危机的时候，现在国际贸易大幅度下降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融资解决不了，所以前不久中美战略经济对话的时候，美方强烈要求和我们签一个贸易融资的协议，我们已经签了一个200亿美元的贸易融资协议，实际上就是为了解决融资问题。如果进行这些方面的改革，我觉得国际贸易还是可以健康发展的。而这个国际贸易的健康发展是国际经济发展的一个很重要的基础。刚才蒙代尔先生提了很好的建议，我想可能所有的中国老百姓能够欢迎他这个购物券的想法。每个人发几千块钱，必须花掉，这个想法还是有一定的创意性，但是我不知道如果蒙代尔先生是中国国务院总理的话，他会提相同的建议吗？中国这个国家还是比较大，13亿人，一万亿不过一个人一千块钱吧，一千块钱不到，一千块钱在中国现在的市场上恐怕买不了什么太多的东西，另外一个我也赞成刚才蒙代尔先生说的建立一个国际咨询委员会和美国国际的经济委员会的同行，一块儿对一些国际经济的贸易协调问题做出一些咨询意见，但是有一点我是不赞成的，我不赞成鲍威尔先生出任主席。

　　第一个我觉得他应该享受天伦之乐了，81、82岁了，再把他请出来干这么艰苦的事，有点对不起这个老先生。第二个我更赞成这个国际经济的咨询委员会请一个合适的中国人来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