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借危机对伦敦频下黑手 夺全球金融中心老大
月初,美国纽约州金融服务局(NYDFS)对总部设在伦敦的英国渣打银行提出指控,指其隐瞒了之前与伊朗的高达2500亿美元的交易,触犯了美国的相关制裁法案。凭借美国强大的经济实力和货币特权,美元取代英镑,纽约取代伦敦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
月初,美国纽约州金融服务局(NYDFS)对总部设在伦敦的英国渣打银行提出指控,指其隐瞒了之前与伊朗的高达2500亿美元的交易,触犯了美国的相关制裁法案。经过几天的口水战,渣打银行同意向纽约金融服务局支付3.4亿美元,双方达成和解。渣打银行虽然得以保留其在纽约的银行经营牌照,但未来需要设立更高的监管门槛。
渣打银行并非唯一受到纽约监管机构指控的英国银行。此前,劳埃德银行、巴克莱银行和汇丰银行也曾遭遇美国监管机构的“黑手”。
美国监管机构为什么在这个时段对英国金融机构进行集中打击?不少政界人士认为,美国监管机构正在试图削弱伦敦作为金融中心的地位,从而令纽约“一家独大”。英国议会财政委员会成员JohnMann对此毫不掩饰地表示,“这些都是美国政府高层计划好的,华盛顿是在打金融战,意图将伦敦的交易转移到纽约。”
英国人的担心不无道理。全球金融中心是全球资本的神经中枢,它不仅吸引全球的目光,也吸引着全球的财富。各地金融中心之间的对抗和竞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没有硝烟,但却异常激烈。
700年只出了4个国际金融中心
全球金融中心是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
早在13世纪,威尼斯就曾依托兴旺的国际贸易和对君主的信贷,成为当时世界上最著名的国际金融中心。银行业、货币兑换、票据交换等业务的发达,使得身处欧亚非三大洲贸易交汇要冲的威尼斯在西方世界的贸易、金融中心的第一把交椅上稳稳坐了近4个世纪。
直到17世纪,荷兰阿姆斯特丹才成功取代威尼斯。作为当时欧洲开展东方贸易的最重要港口,阿姆斯特丹出现了历史上第一个股票交易所和第一家取消金属货币兑换义务而发行纸币的现代意义上的中央银行——阿姆斯特丹银行。
随着工业革命带来的经济发展的狂飙突进,全球金融中心权柄的流转速度也在加快。
由于受“郁金香泡沫”及其他因素影响,荷兰经济开始衰落,阿姆斯特丹在国际金融中心的宝座上坐了约200年后,逐步丧失威信,取而代之的是伦敦。
第一次工业革命中,英国成为19世纪经济实力最强、殖民地最多的“日不落帝国”。凭借高质量的工业品和低廉的价格,英国很快就成为世界的加工厂。随着价廉物美的英国工业品在世界各国不断渗透,英镑也成为当时在国际贸易和资本输出中最普遍使用的货币,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稳定的金融环境和良好的地理位置的伦敦,无可争辩地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国际金融中心。
然而,伦敦没能完成从西方世界走向全球的历史使命,其在位时间比阿姆斯特丹更短暂。两次世界大战彻底改变了世界经济的格局,美国迅速崛起。尤其是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国经济遭受重创,金融环境遭到沉重打击,而美国却因为地理优势、科技发展,抓住发“战争财”的有利时机,成为世界头号经济强国。
尤为重要的是,二战之后,世界确立了美元同黄金挂钩、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为基本框架的“双挂钩”国际货币体系,即“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顺势成为世界第一货币。凭借美国强大的经济实力和货币特权,美元取代英镑,纽约取代伦敦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
纽伦决斗:为了头把交椅
虽然纽约取代伦敦成为了世界上最为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并随着全球化的进程不断深入,逐渐成长为纵横全球的金融中心。一开始,纽约并未把伦敦甩开,二者形成了缠斗局面。
20世纪60年代前后,由于“欧洲美元”相关金融产品的兴起与创新,欧洲美元市场可以经营一切以美元为载体的金融活动,许多美元存贷款的吸收和发放、保单的发放和赔付、美元定值证券的发行和交易,都在美国本土之外进行。纽约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下降,伦敦再度超过纽约成为首要国际金融中心。
20世纪70年代以后,为了获得新的竞争力和活力,纽约股票交易所废除了固定佣金制。与此同时,技术上的变革和以衍生品定价为代表的金融理论上的“投资革命”也大大降低了交易的成本,催生并活跃了衍生产品(包括欧洲美元期货)的交易。而且,美国联邦储备局批准美国境内的银行、储蓄机构设立“国际银行业务设施”,在国内从事“欧洲货币”业务。伴随着制度上、技术上以及产品上的变革,华尔街获得了新的繁荣,纽约重新登上了王者之位,并将影响力辐射到全球。
20世纪80年代中期,伦敦金融城开始了举世瞩目的“金融大爆炸”,废弃了将外国银行和证券交易所赶出伦敦金融城的“旧法则”。此后,伦敦的证券及其他金融相关业务迅速增长。
根据英国《金融时报》2006年3月的报道显示,2001—2005年,伦敦金融城不仅在众多的传统领先领域保持着稳定或上升的市场份额,在新的领域也占据了很大份额。“如今的伦敦金融城的确有些牛气,誓要超过华尔街,决不当‘华尔街第二’”。
2006年3月,英国财政大臣布朗在其财政预算报告中宣布,政府将与伦敦金融城众多领先机构密切合作,吸引新兴成长性市场的企业前往英国,并制定针对中国、印度、俄罗斯和巴西等新兴经济体的战略,以进一步提升伦敦作为全球金融中心之一的地位。
英国的努力没有白费,2008年以前,伦敦从事着近一半的欧洲投资银行业务;管理着全欧洲近80%的对冲基金资产,进行着全球42%的外国股票交易;外国资产规模几乎是纽约的2倍。
纽约担忧全球金融中心老大的领先地位丢失。2006年11月,纽约州政府出价50万美元委托麦肯锡顾问公司研究影响纽约金融服务业的问题所在,以寻求改善方案。麦肯锡最终提供了长达134页、名为《维持美国及纽约的全球金融领导地位》的报告。报告表示,未来10年内,纽约如果在世界金融业新一轮整合中应对失策,将在提供金融服务方面输给伦敦,甚至会输给香港、东京、迪拜,其全球金融业龙头老大的位置可能不保。
上世纪70年代至今,伦敦和纽约的影响力此消彼长。在许多相关排名中,二者也是难分伯仲,不过多数情况下,纽约获胜的机会多一些。
纽约伦敦的新对手
2008年的国际金融危机算是帮了美国一把。危机爆发后,美国以较快的速度日渐恢复,然而,欧洲的主权债务危机所暴露出的区域结构性矛盾却令人担忧。如果金融危机是一场病的话,那欧洲就像是老人,美国就像是壮年,年轻力壮的美国可以迅速恢复健康,而欧洲却很难。
2008年之后,纽约和伦敦争夺全球金融中心头把交椅的结果已无悬念。然而,世界金融早已不是一个金融中心说了算的年代。就在纽约和伦敦还未完全分出胜负的时候,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城市也在迅速成长,全球金融中心进入了一个百花齐放的时代。
根据2012年8月,新华社和道琼斯指数服务公司共同推出的“新华—道琼斯国际金融中心发展指数”和全球国际金融中心的排行榜单,全球金融中心排名前十位的“新座次”是:纽约、伦敦、东京、香港、新加坡、上海、法兰克福、巴黎、苏黎世和芝加哥。可以看出,排名前十的城市中,亚洲最多,占据了4个席位,全球第一的美国和发展中国家的“领头羊”中国各占2席。
不仅是亚洲,南非首都约翰内斯堡近年也稳步跟进。按照资本市值计算,2005年,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已是世界第18大交易所。2010年时,南非共有超过50家注册银行、10多家境外控制的银行、约10家境外银行分支机构和60多个境外银行办事处。
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许多新兴经济体的国际金融中心正在崛起,相比欧美老牌金融中心,亚太地区金融市场虽然起步晚、发展时间短,但发展速度却很快。著名国际投资家吉姆·罗杰斯曾说,“20世纪二三十年代金融中心由英国向美国转移,大部分人直到多年后才认识到这个历史性的转变。同样的事情正在发生,但是鲜有人发现这种历史性的变革正在上演。比如,现在多数的大型IPO项目已经不再在纽约执行。”
如今,纽约还在忙于对付眼前的敌人伦敦。但是将来,随着越来越多像香港、上海甚至约翰内斯堡等年轻金融中心的成长,纽约、伦敦或许也会像威尼斯、阿姆斯特丹一样,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