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难禁、供应多样化加速

　　方辉

　　经过3年多的行业整顿，中国稀土产业已经从散乱走向集中，但在关乎国内企业发展方向的稀土出口管理上，中国遇到了新的麻烦。今年3月，以美国、日本、欧盟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已经在世界贸易组织起诉中国，要求世贸组织相关机构调查中国的稀土出口配额制度，其诉求是恢复稀土出口的贸易自由。

　　与此同时，国内诸多企业主和行业专家呼吁取消稀土出口配额制度的声音也越来越多，他们认为稀土出口配额制度不仅滋生了行业腐败，也损害了企业的利益，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制度变相鼓励了稀土走私。

　　8月9日，记者从参与相关讨论的专家处获悉，目前管理部门已经在对稀土出口配额制度的前途进行专家层面的讨论，该专家指出一旦稀土出口配额指标制度被取消，未来稀土出口管理的工作将直接落到整合后的大企业肩上，只要政府落实好指令性生产计划，依然能做好行业管理。

　　8月16日，记者向商务部求证此事，截至本报记者发稿时止，商务部未予回复。

　　配额困局

　　8月9日，包钢稀土研究院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专家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关于稀土出口配额制度的存废问题，管理部门已经组织专家层面讨论过，专家们目前正在给工信部提建议，“这个(配额)制度已经搞了这么多年，形成了利益格局，要动它，不仅面临一些人的阻挠，还要全面评估对市场的影响。”

　　2011年的稀土出口配额为30184吨，但实际出口仅使用了18600吨(折合约17279吨稀土氧化物)，占总配额总量的61.6%。海关统计出口量(折合为稀土氧化物)占2011年全年产量96900吨的17.83%，其中日本占56%，美国占14%，法国占10%。

　　8月8日，中国稀土行业协会秘书长马荣璋对记者表示，2011年海外稀土进口统计是海关出口统计的1.2倍，虽然稀土出口配额制度趋严，但走私一直杜绝不了。

　　与走私息息相关的是国内矿山的私挖滥采。按照马荣璋提供的数据，2011年实际合法生产稀土矿产品8.49万吨，比2011年9.38万吨的稀土矿产品生产计划还少。但记者从包头稀土界了解到，2011年实际采稀土矿产品要远远大于官方统计的数量，而且比走私的量还要大。

　　一方面是稀土出口配额没有使用完，另一方面是走私猖獗。业内人士认为，在这样的现状下，稀土出口配额实际上已经陷入十分尴尬的境地。从1999年开始实施的稀土出口配额制度的初衷是为了限制稀土资源的无节制流出，2006年，又配合以指令性生产计划，从源头上加以控制。两项政策叠加的直接后果是稀土价格的一路飙升，到了2011年上半年，稀土价格开始威胁到国内稀土下游企业的生存。

　　早在2004年，关于稀土配额制度是否延续的话题就有过讨论，原因是从2005年开始，中国大幅度实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承诺，而稀土并不在受保护的矿产资源之列。

　　实际上，在很多企业界人士看来，实施了10多年的配额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成了腐败的温床。一直以来，分到出口配额指标的很多企业根本就不生产稀土，而是将指标高价转让给有出口需求的企业，在2010年下半年之前，稀土出口配额指标的转让“行情”一般在每吨1至5万元，在2011年上半年稀土价格暴涨期间，稀土出口配额指标的价格一度飙升到每吨50万元。随后，一路下跌到目前的无人问津。

　　供应多样化压力

　　“未来3年内，全球的稀土供应格局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中国现在的地位会相应的发生变化。”8月9日美国钼公司执行副总裁Douglas J.Jackson对本报记者表示，钼公司在建立生产线和加强环保上比外界预计的要快。

　　Douglas J.Jackson在包头稀土论坛上公开称，美国钼公司在2012年底将构建年产1.9万吨的稀土产能，到2013年中期，钼公司的稀土产能将达到4万吨，但是否满负荷生产则要取决于市场的需求。

　　而整个2011年，中国实际合法生产稀土矿产品为8.49万吨，如果中国的产量维持不变，2013年，美国的稀土资源将达到中国的一半，世界稀土资源供应格局将发生巨变。

　　不过，国内很多企业家对钼公司的生产计划持怀疑态度，四川源和矿业有限公司总经理蒋素国认为，钼公司的计划是在迷惑中国企业，真正的目的是寻求与中国企业的合作，“在开采冶炼领域，中国企业的技术优势明显，而且稀土环保治理是个难题，钼公司在这么短时间内达到4万吨的产能让人难以置信。”

　　此外，对于外界广为关注的重稀土问题，Douglas J.Jackson称，钼公司的芒廷帕斯项目中包含重稀土，因此中国的重稀土供应短缺问题在未来也能得到缓解。而澳大利亚莱纳公司旗下的韦尔德稀土项目负责人也有类似的表述。

　　南京稀土应用学会理事长王仲山告诉记者，近年的地质勘探表明，中重稀土也并非中国独有，只是形成的方式不一样，国外的中重稀土不如中国离子型稀土的品位高，开采分离的难度也更大，因此中国在中重稀土上的地位短期内难以改变。

　　澳大利亚工业矿物公司执行董事Dudley J.Kingsnorth认为，无论中国以外的稀土项目进展多迅速，“能获得足够的重稀土是令人极其担忧的事情。”

　　记者了解到，除了美国和澳大利亚，南非已经着手开始在中重稀土领域的开发，南非边远公司正在开的赞德科普斯·德瑞福特稀土项目即为典型的重稀土项目，其氧化物储量为95万吨。

　　企业重任

　　“以后国外的重稀土资源肯定会开采，中国企业需要走出去和他们交流合作，中国从国外获得重稀土也是很现实的问题。”江西赣州的一位稀土分离企业负责人对记者表示，在2012年之前，业内呼吁放开出口配额制度的声音仅限于轻稀土，对重稀土还是希望配额限制，但现在企业界希望同时放开重稀土的出口，除了市场需求的变化外，也有整合的原因。

　　上述专家告诉记者，出口配额制度本身就是一个过渡的政策，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现在国内稀土产业的整合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效，资源集中度提高，企业数量也少了很多，政府对企业的宏观管理更加容易，需要考虑退出对产业的直接干预。

　　在包头稀土论坛期间，受访的企业家都认为，未来大企业集团完全可以管好稀土出口的事，不需要出口配额这样行政干预色彩浓烈的管理制度。

　　业内人士指出，走私的源头来自于国内的超计划开采，只要管好了这个源头，出口可以交给企业来办。

　　8月8日工信部副部长苏波表示，目前，以稀土企业为主导的稀土行业格局已具雏形，内蒙古、广东、福建等已基本完成区域内稀土资源整合和冶炼企业的兼并重组工作，组建省一级的稀土企业集团，中国五化、中铝公司等中央企业，也加快了兼并重组的力度，形成技术研发、冶炼分离、加工应用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企业集团，随着产业整合工作深入推进，大型企业集团主导稀土产业发展的格局，将逐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