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外汇交易中心今年5月底宣布，2012年6月1日，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在上海和东京两地正式开始。中国和日本分别为世界第二和第三大经济体，中国是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国，日本是中国第三大贸易伙伴国，日元还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特别提款权的“一揽子”货币之一，是国际储备货币之一。因此，实现人民币对日元的直接交易，对中日经贸关系将产生深远的影响。虽然在此之前，人民币与马来西亚林吉特和俄罗斯卢布也实现了直接交易，但显然林吉特和卢布的影响不可与日元相提并论。

　　首先，人民币与日元的直接交易，大大降低了双方企业的交易成本，使贸易和投资自由化程度进一步提高。

　　据日本贸易振兴机构发布的《2011年中日贸易统计分析报告》，2011年中日贸易总额达到3449亿美元，其中日本自华进口1834亿美元，对华出口1614亿美元，三项都创造了历史新高。中国是日本第一大贸易伙伴、最大出口市场和进口来源国。在这些双边贸易中，美元结算占绝大多数。据亚洲开发银行数据显示，2011年以人民币结算的中国对日进出口分别占其全部贸易的1.7%和0.3%，以日元结算的比例稍高，占中国对日出口的20%左右。

　　使用美元结算，中日企业必须支付双重汇兑手续费，还可能承担结算周期内因美元汇率浮动所产生的风险。据日媒报道，人民币与日元直接交易，每年或可节省30亿美元的手续费。但目前，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的大部分来自银行间买卖，进出口企业出于实际需求的交易还不太多，特别是日本企业还不太愿意接受人民币支付。

　　2011年，日本对华投资总额为127.8亿美元，实际投资63.48亿美元。据统计，在华的日资企业超过22000家，日资企业如果以美元计价，人民币结算，价格竞争力将大大提高。2010年，中国对日投资金额为3.38亿美元，是五年前的20倍以上，比上年同期增长300%以上。日本一直以其出口制造产品和海外投资闻名于世，对于外国资本的进入，日本国内一直存在排斥情绪。据联合国的数据，日本吸引外资的金额与其经济规模的比例在世界上处于倒数的位置。2011年以来，受日本“3·11”地震及欧债危机影响，日本政府推出各种优惠政策吸引外国投资者，中国资金开始加速涌入日本。富士通公司声称将收购夏普公司10%的股份；松下电器产业公司将一些家用电器业务卖给了海尔集团，海尔今年1月还收购了三洋白色家电部门；弘毅投资正在与设在美国的TPC公司竞购日本的半导体制造商尔必达公司；联想集团与日本电气公司（NEC）成立了一个生产个人电脑的合资公司，联想持有51%的股权。

　　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的开展，有利于促进中国企业对日本的直接投资。虽然短期内日元与人民币的兑换还是以美元为中介来进行，东京市场的交易量扩大仍需时日，但着眼未来，日元与人民币直接交易步入正轨之后，市场规模必将逐渐扩大，届时日本国内人民币存款及投资产品的业务将逐步增多，中日之间的资金流动及投资贷款将更为活跃。

　　其次，人民币与日元直接交易使个人兑换成本降低，消费者在旅游留学就医等方面会更加便利和实惠，一定程度上将促进双边服务贸易的发展。

　　人民币与日元直接交易将使个人兑换日元的成本降低。如果中国人在日本使用日元信用卡消费，还款时就可以跳过美元转换这一环节，从而节省1.5%的货币转换手续费。目前，国内银行发行的外币信用卡以美元卡、欧元卡和港元卡为主。人民币实现对日元直接交易，包括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和招商银行等银行都表示准备发行标准日元信用卡，方便在日本的个人消费。

　　中日两国互为重要的入境旅客客源地和出境旅游目的地，日本是中国第二大入境旅游客源国和第三大出境旅游目的国；中国则是日本第二大入境旅游客源国和第一大出境旅游目的国。长期以来，中日之间不仅有推动双向旅游交流持续深入的强烈愿望，而且均不断出台相关便利措施吸引对方国家游客到访。中国长期以来对日本游客实施入境免签15天的优惠政策；自2009年以来，日本更是多次放宽中国游客的签证条件，并面向部分中国游客签发多次往返签证。在签证日益便利化的基础上，启动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将进一步推动货币交易的便利化，对于两国游客参团和购买力必然起到一定的刺激作用。

　　由于发达经济体复苏疲弱，日本企业正承受业绩剧减的压力，近来已有多家企业传出大幅裁员的消息。为扭转外部需求颓势，日本企业正谋求拓展市场潜力巨大的中国高端服务贸易市场。中国服务贸易进出口额目前居世界第四位，从1984年的44亿美元到2011年的4191亿美元，增长近百倍。然而，服务贸易在中国经济总量中占比相对发达国家仍然偏低，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世界主要经济体中，服务业在经济总量的占比超过或接近70%，中国现在仅为43%。中国计划在2015年实现服务贸易总额达6000亿美元的目标，实现年增长率11%，面对如此庞大的市场空间，自然吸引了众多日本企业的关注。

　　再次，人民币与日元的直接交易，必然推动人民币在国际结算中的使用，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战略进程的重要跨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日元是继美元之后第二个与人民币直接兑换的国际储备货币。开展人民币与日元的直接交易，标志着人民币对非美元主要货币的汇率将开始建立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在岸汇率价格参考，其战略意义比经济上的效果更为重要。

　　人民币国际化的实质是：在人民币成为可兑换货币的基础上，向国际货币基金协定有关“自由使用货币”的标准推进，人民币在国际支付中逐步扩大其使用的数量和范围，在主要外汇市场上逐步扩大其交易。因此，可自由兑换和普遍接受性，是成为国际货币的重要条件和重要标志。

　　经常项目下的人民币结算始于2010年。截至2012年初，基于人民币的结算在贸易总额中所占比例从0.4%上升到了11%。中国人民银行统计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继续保持快速增长势头，结算金额达5804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61%。2011年全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累计发生2.08万亿元，同比增长3.1倍。人民币与日元直接交易，必然推动人民币在国际结算范围中的使用，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战略进程的重要跨越。

　　汇丰银行中国有限公司发布报告认为，基于目前的趋势，人民币将在未来5至10年内，成为排名前三的国际性贸易货币和储备货币，人民币的国际地位或将借助这次与日元的联手而进一步得到确立。

　　人民币对日元直接交易，可以促进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形成机制的市场化改革。人民币在境外有了挂牌汇率价格，目前形成的汇率水平能够为未来人民币进一步向海外发展打下基础。直接询价可以摆脱对美元的依赖，增强人民币汇率的自主性，为未来人民币汇率进一步增强弹性，从而也能真正转向参照一揽子货币来奠定基础。

　　目前，除了美元、日元，人民币对欧元、英镑和港元的汇率都不是直接交易，而是根据人民币兑美元的价格套算出来的。日元对人民币直接交易将为人民币与其他货币的直接兑换积累经验，扩大对其他货币的直接兑换。下一步很可能推出人民币与欧元的直接交易，打开更多的汇率渠道，使人民币汇率的形成有更多的参考，真正实现参考一揽子货币而非钉住美元、完全被动追随美元的单一路线，这能使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更为透明，价格更为真实，使人民币汇率更加均衡和合理。

　　（作者单位：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经贸学院）